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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連州起身應對,卻並未放在心上,在官兵要求檢查鏢車時,很痛快便答應了下來,只求他們能輕手輕腳,不要弄壞了貨物。
一開始並未查出有何不妥,可一名官兵不小心絆了一跤,將鏢車上的綢緞撞掉了一匹,竟甩出了一錠銀子。原來那朝著綢緞的圓木是中空的,裡面塞滿了銀錠。
郭連州連同其他鏢師,都被抓了起來。
「你父親就沒發現布匹的重量有何不妥嗎?」
圓木里塞了銀子,重量比尋常的重上許多,郭連州常年走鏢,不可能毫無察覺。
「當時父親確實有所質疑,可貨主說那圓木都是實木,本身重量就重。還拿了一根給父親看,父親拿在手裡掂了掂,確實比普通的木頭要沉,所以便打消了疑惑。」
楊清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後來呢?沒找到那個貨主嗎?」
「沒有。他們抓不到人,便想拿父親頂罪,對父親嚴刑逼供,父親是個認死理的人,不是他拿的,就算打死他也不會認。那些人見父親是個硬骨頭,便拿母親和我要挾父親,父親悲憤之下認了罪,被判了個秋後處斬的罪名。」
「那鏢局其他人呢?」
「和父親一樣,都是秋後處斬,所有人都死了。」
「看來被要挾的不止你父親一人。」見他面露悲傷之色,楊清寧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情,咱家能理解,咱家也是孤兒。」
「父親被處斬,平日裡走動的親戚,一下子沒了來往,街坊鄰里還對我們母子指指點點,母親悲痛之下一病不起,很快也去了。而就在這時,那些所為的親戚上了門,說什麼只剩下我一個孩子太可憐,要撫養我長大,其實是看中了我家的房產。」小瓶子眼中出了悲傷之外,滿是譏誚之色。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唉。」
楊清寧雖然看多了這種事,可一聽到還是會忍不住嘆氣。
「我不想讓他們如意,便點了把火,將宅子給燒了。」
說到這兒,小瓶子的眼睛異常明亮,楊清寧好似從中看到了火光,熊熊大火焚燒著他曾經的家,他這是不給自己留退路。
楊清寧忍不住朝他豎起大拇指,道:「有魄力,佩服,佩服!」
小瓶子見他如此,忍不住有些想笑,沖淡了心裡的悲傷。他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後來我離開了吳縣,四處漂泊,想著找到那個貨主,為父親申冤昭雪。可我那時只有八歲,身上又沒有錢,只能先找活計,賺錢吃飯。」
「八歲能做什麼?」
雖然古代沒有僱傭童工違法這一說,但這么小的孩子應該沒人要吧。
「找了許多地方,掌柜都嫌我年紀小,後來還是一個酒樓的掌柜見我可憐,勉強收留了我,讓我在後廚幫著清洗碗筷。幹了兩個月,賺了點錢,我便又上了路,一路找到了京都。京都繁華,車水馬龍,卻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我被餓暈在大街上,是福祿公公路過,讓人救下了我。」
「你不是要查貨主嗎?為何要進宮?難不成那貨主在宮裡?」說到後面,楊清寧警惕地壓低了聲音。
「不知道,但我知道那貨主就在京都。」小瓶子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道:「公公聽了我的事,便答應替我查案,條件是隨他進宮,為他所用。」
「那這些年過去,可有進展?」楊清寧好奇地問道。
「我已知道那人是誰,只是他權勢很大,現在還不便動手。」
聽小瓶子這麼說,楊清寧頓時掐滅了自己的好奇心,道:「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相信你終有一日,會還你父親清白。」
小瓶子明白楊清寧的意思,相處這麼久,他對楊清寧多少有些了解,他有旺盛的好奇心,還有強大的自制力,只要他覺得好奇會帶來麻煩,他那強大的自制力便會完全壓制好奇心。
「借公公吉言。」
小瓶子看著他笑了笑,他的身世除了福祿,從未告訴過其他人,也不知為何,楊清寧一問,他便說了,沒有絲毫猶豫。
楊清寧也跟著笑了笑,「很快你們就要離開東宮了,以後見面的機會應該不會多,希望再見面,我們依舊是朋友。
小瓶子與他相處的不錯,加之他武功又高,楊清寧實在不想與他為敵。
「朋友?」小瓶子怔怔地看著楊清寧。
「是啊,咱家一直把你當朋友,你別跟咱家說,你感覺不出。」
小瓶子眼底的笑意漸濃,點頭說道:「嗯,感覺的出。」
「俗話說得好,淹死的都是會水的,雖然你武功不弱,卻也要謹慎小心,別再陰溝裡翻船。」楊清寧邊說,邊看了看他的右手。
小瓶子聞言心中一暖,笑著說道:「好。」
「不說了,外面實在太冷,趕緊回屋吧。」楊清寧邊說,邊跺了跺腳,這才多大會兒的功夫,腳都快沒知覺了。
「好。」
楊清寧沒再多說,徑直進了書房。
凌南玉見他進來,出聲問道:「小寧子,你去哪兒了?」
「方才底下的人找奴才,說想要留在東宮,讓奴才想想辦法。」楊清寧沒有隱瞞。
「那小寧子是怎麼說的?」凌南玉好奇地眨了眨眼。
「那可是皇上下的命令,奴才能說什麼?」楊清寧苦笑著說道:「不過他們還是想要殿下去求求皇上,看看能否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