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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南玉越想越覺得是張明華,「就是皇后,我想不出第二個人選,你想辦法傳信出去,將我的推測告知父皇。」
「是,屬下這就去辦。」事不宜遲,白鷹轉身離開了臥房。
凌南玉看著被打開又被關上的房門,明亮的眼中閃過掙扎之色,過了許久,他終是嘆了口氣,移開了視線。
乾坤宮中,凌璋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他不放心凌南玉,他平日裡十分乖巧懂事,一旦涉及到楊清寧,就變得執拗。若他醒來,定會鬧著返回東宮。
「皇上,您歇了嗎?」門外傳來高勤的聲音。
「有話進來說吧。」凌璋披上外衫坐了起來。
殿門被推開,高勤走了進來,躬身說道:「皇上,方才太子殿下讓人傳話過來,說是這場陰謀的幕後主使是皇后娘娘。」
凌璋臉上一派平靜之色,好似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醒了?可鬧著回東宮?」
高勤實話說道:「殿下確實鬧了一陣,不過被白鷹勸住了,如今在玉華宮歇下了。」
「能聽得進去勸就好。」凌璋長出一口氣,「不枉朕對他的寵愛。」
「殿下本就聰慧,又有皇上的教導,自然明白以大局為重。」
「哼。」凌璋不了知否地笑了笑,「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不了解他。」
「奴才愚鈍。」高勤的腰又彎了幾分。
凌璋並未繼續這個話題,直接吩咐道:「加派人手盯著坤和宮,若有任何異動,馬上向朕稟告。」
「是,奴才這就去辦。」
「等等。」 見高勤要走,凌璋又出聲叫住了他,「附耳過來。」
高勤應聲,低頭走到凌璋身邊,認真聽著凌璋的話。
凌璋淡淡地看著他,「可聽明白了?」
「奴才聽明白了。」
「去吧。」
「是,奴才告退。」
東宮內,所有人都用帕子遮住了口鼻,帶上了手套,小瓶子也不例外。他坐在楊清寧床邊,正打算給他餵藥,可失去意識的楊清寧卻緊緊抿著嘴,根本餵不進去。
小瓶子不得已,捏住了他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巴,可餵進去的藥只含在嘴裡,根本就不往下咽。
胡維正見狀心裡發急,道:「怎會如此,難道公公……存了死志。」
小瓶子聞言心中一顫,他終於明白楊清寧偶爾散發出來的感傷是怎麼回事了,他將藥碗放到一邊,出聲說道:「公公,您被人算計,染上了天花,就不想報仇嗎?就算您不想報仇,那東宮裡的人呢?奴才們日日跟著您,定也染上了,發病是早晚的事。若奴才們死了,您也這麼縱著,任那幕後之人歡欣鼓舞?」
楊清寧的眉頭依舊緊皺著,沒有其他反應,似是並未聽到小瓶子的話。
小瓶子並不氣餒,接著說道:「公公,您就算不在乎奴才們,那殿下呢?他可是您看著長大的,他對您有多依賴,您比我們清楚,萬一您有個意外,您讓殿下怎麼辦?若殿下因此想不開,您也打算坐視不管嗎?」
提到凌南玉,楊清寧的眉頭動了動,終於有了反應。
小瓶子見狀心中一喜,再接再厲道:「殿下得知您得了天花,非要留下來陪您,奴才不得已,將殿下打暈,這才讓人送出了東宮。可您了解殿下的性子,一旦他醒來,定會不顧一切地回東宮,唯有您能勸得了他。您就算不為自己,也為殿下想想。」
凌南玉的臉在他腦海中浮現,慢慢變成髒兮兮的孩童模樣,過往的種種猶如放幻燈片一般,在腦海中快速閃過,耳邊還迴響著凌南玉的聲音。
「小寧子,我怕……」
「小寧子,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小寧子,他們欺負你,我會為你報仇的!」
「小寧子,你為何要食言?」
「殿下……」楊清寧小聲呢喃著。
「公公,唯有您好好活著,殿下才會安心。若您聽到奴才的話,就快喝藥吧。」
小瓶子重新端起了藥碗,雖然楊清寧依舊皺著眉頭,卻沒有了之前的抗拒,碗裡的藥終於餵了進去。
「喝下去就還有希望!」胡維正忍不住出聲說道。
小瓶子將藥碗放到一邊,給楊清寧擦了擦嘴角,「公公,您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轉眼過去兩日,東宮裡陸續有人染上了天花,都是與楊清寧有過直接接觸的人,其中就包括小柜子和小連子,他們身上也起了疹子,也開始發起了燒,為了方便照顧被安置在隔壁的房間。
「讓我給你也瞧瞧吧,這三日都是你照顧寧公公,難免會染病。」胡維正關切地說道。
自從楊清寧被診出天花,所有事都是小瓶子親力親為,他自己也儘量不與人接觸,有效地降低了感染機率。
小瓶子搖搖頭,「多謝大人關心,奴才沒事,若真有哪裡不適,再讓大人給奴才診治。」
「這幾日都是你守在床邊,一直沒好好休息過,你去歇著吧,今日我來守著。」
「奴才身上有功夫,就算熬個十日八日,也不會有事。更何況每日奴才都有休息。大人去歇著吧,這宮裡就您一個太醫,大人可不能病倒,奴才在這兒守著就成,」
胡維正也不在堅持,道:「好,那你若是累了,就來叫我。」
見胡維正離開,小瓶子來到床前,伸手摸了摸楊清寧的額頭,雖然隔著一層手套,卻還是能感受到滾燙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