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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榮一聲令下,從他身後走出兩名錦衣衛,三兩步來到陳志方身旁,一左一右伸手架住陳志方的雙臂。
「放手!」陳志方的臉色不好,掙扎道:「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會跟你們走,不必動手動腳。」
於榮見狀揮了揮手,兩名錦衣衛便鬆開了鉗制,卻依舊站在陳志方的身邊,以防他逃跑。
「陳侍郎若能配合,那就再好不過,那就走吧。」於榮轉頭看向陳明威,拱手說道:「國公爺留步,下官告辭。」
陳志方看向陳明威,深深地躬下了身子,道:「兒子不孝,怕是不能陪父親過年了,父親保重!」
「你放心,皇上聖明,定會還你清白。」陳明威平靜地看著他,就好似他只是出趟門,一會兒便要回似的,看不出一絲擔憂。
陳志方沒再多說,轉身走出了大門。
任務已經完成,於榮也沒有逗留,轉身走了出去。
陳明威站在大門口,看著陳志方被帶走,消失在視線中,平靜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隨即轉身走出了門廊。
陳忠急忙命人將門關上,快步追了上去,道:「國公爺,您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大爺帶走了?」
「若非皇上有命,錦衣衛便是再囂張,也不敢來國公府抓人,不放人,那就是抗旨不遵,別說志方,就是我也得下獄。」陳明威沒有帶兜帽,不過兩句話的功夫,花白的頭髮上已落滿了雪。
「那我們該怎麼辦?」
陳明威頓住腳步,抬頭看向天空,大朵的雪花落在臉上,刺骨的涼,嘆息一聲道:「現在我們只有兩條路走,一是和皇后和解,二是證明志方是被人陷害。」
「那國公爺打算?」
陳明威瞥了他一眼,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往前走。
夜間,下了兩日的大雪終於停了,天空卻依舊陰沉沉的,刺骨的寒風發出『嗚嗚』的嚎叫,讓人聽了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四周白茫茫一片,大雪遮蓋了大地上的所有物體,只留下不慎清晰的輪廓,不過這也讓本就陰沉的黑夜,多了絲光亮,至少能看得清近處。
『咯吱咯吱』,輕微的踩雪的聲音響起,掩蓋在寒風的呼嘯中,若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數名白衣人疾走在雪地上,從頭上的兜帽到腳上的鞋子,一水的白,幾乎和周圍的白雪融為一體,若非行走時留下的腳印,在這光線並不明亮的夜間,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他們一路疾行,來到郊外的一座大宅外,圍著院牆走了一圈,隨後翻身進入院內。
『咯吱咯吱』,響亮的踩雪的聲音傳來,緊接著響起說話聲。
「虎子,這天太冷了,咱們回去吧,我都快凍僵了。」
「主子有嚴令,定要確保別院的安全,若有個萬一,你我都無法交代。」
「這天寒地凍的,還是個大雪天,誰會出門?就算是那賊,也得挑個月黑風高的日子,這到處白茫茫一片,不打燈籠都能看清,誰會趕著這時候來。」
「好了好了,都已經起了,趕緊巡視完,回去暖被窩。」
兩人正說話,突然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只覺得脖頸一涼,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痛,鮮血隨之噴涌而出,他們死死捂住傷口,卻無法阻止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僅僅是抽出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潔白的地面被鮮血染紅,就好似冬日裡盛開的紅梅,是那麼艷麗耀眼,如今卻代表著兩條人命的消逝。
「一個不留。」為首的蒙面人開了口,若是楊清寧聽到,定能認出這人的身份,他此時心裡還惦念著該送什麼回禮。
一場屠殺悄然開始,有些人甚至還在睡夢中,便被剝奪了生命,床上、地上、牆上,甚至是門窗上,到處都是噴濺的鮮血,濃重的味道就算這寒冷也遮蓋不住。
後院的一個廂房內,床上正躺著一名女子,女子相貌秀美,看年紀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她眉頭緊蹙,額上有汗珠閃爍,很明顯被困在了夢魘當中。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她睜開了雙眼,看著頭頂的床帳,眼中滿是驚懼之色。她大口喘著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從噩夢中抽離。她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間的冷汗,許是出汗的緣故,喉嚨有些乾澀,掙扎了一瞬,便決定下床倒杯水喝。
離開溫暖的被窩,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急忙將外衣披上,這才來到桌前拿起水壺倒水。絲毫沒有察覺,身後有人在慢慢靠近,來人抬起手,一個手刀劈在了她的後頸處。她只覺得兩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識,而拿起的水壺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來人接住女子的身子,一彎腰將她扛起,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所有人都已到齊,隨後打開大門,揚長而去。
許是老天都在幫他們,後半夜又開始下雪,待到第二日清晨,大雪不僅覆蓋了他們的腳印,還遮掩了院子裡的血跡,讓人看不出有人來過的痕跡。
三日後,陳鈺才得到消息,快馬趕到別院,只看到滿地的屍體,以及噴濺在各處,已經變了色的血跡。
陳鈺臉色極其難看,問道:「何時發現的屍體?」
身旁的陳松答道:「今早。李虎的婆娘來給他送衣服,敲了半晌的門也沒人開,她察覺不對,便讓他家小子翻牆進了院子,隨後便發現這裡的人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