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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定不負皇上所望,但……」高勤停頓了停頓,接著說道:「東廠不是奴才的,是皇上您的。」
凌璋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希望你能一直銘記這句話。」
「是,奴才定銘記於心。」
凌璋不置可否地笑笑,「退下吧。」
「奴才告退。」高勤領命,躬身退出御書房。
高勤是個聰明人,比秦淮聰明得多,只是秦淮身後有張明華的支持,所以這些年雖然同為凌璋的內侍,他卻一直是被壓制的那個,也是最沒存在感的那個。
正因如此,他看到了凌璋的變化,以前的凌璋不問世事,每日待在後宮廝混,如今的凌璋雖然也極少問政,卻每日都會來御書房翻閱奏摺,朝中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高勤覺得凌璋就好似一個獵人,饒有興致地看著獵物在他的地盤活動,只待他覺得玩得膩了,便將這些不聽話的獵物一網打盡。高勤明白自己也是獵物中的一個,要想不被獵殺,就做一個聽話的獵犬。事實不出他所料,凌璋終於開始動手,而第一個獵物便是秦淮。
很快,秦淮被免去東廠廠公的消息便傳了出去,各方勢力都有各自的猜測,多數人和秦淮一個想法,以為凌璋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去秦淮東廠廠公的職位,就是給外界一個信號,秦淮已經被他懲處,識趣的就不要再揪著不放。
自陳慧帶來秦淮被參奏的消息,楊清寧便刻意留意這方面的消息,自然也得知了秦淮被免職的事,與其他人的想法恰恰相反,他隱隱覺得此事不會這般輕易揭過,這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之後的形勢會越發嚴峻。
三更時分,秦淮悄悄從乾坤宮出來,塞給守門的一張銀票,威脅他嘴巴閉緊了,隨後才拎著燈籠朝著坤和宮的方向走去。
在路過御花園時,他鬼使神差地朝梅林的方向看了看,梅林里影影綽綽地好似有個人影閃過,他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可他想起秦流被殺一事,就是因為撞到了陳鈺和徐珍兒偷情,才慘遭滅口,便又上前了幾步。
若是能抓他們個現行,那便可以威脅陳鈺和徐珍兒為他所用,陳鈺是永壽侯陳訴的兒子,禁衛軍統領,徐珍兒是刑部尚書徐振羽的女兒,凌璋的寵妃,有了他們以及他們身後的勢力相助,那這場風波就會無疾而終,他也能全身而退。
秦淮思量了思量,將手中的燈籠熄滅,悄悄地靠近梅林。隨著他的靠近,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女子壓抑地□□聲,聽得秦淮心痒痒的,更加確信這裡面定然有一對偷情的男女。可當他雙腳踏入梅林,那聲音便消失了,他頓住腳步,支著耳朵仔細聽,除了風吹樹葉的『嘩啦』聲,並沒有其他聲音。
就在他思考著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一陣風吹過,他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氣,說不出的好聞,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的香味。突然,他感覺脖頸一陣發涼,就好似有人在他身後吹氣,想想死在這裡的秦流,恐懼如潮水般席捲而來,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肩膀一沉,不知是什麼東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隔著厚重的衣衫,都能感覺到絲絲涼氣鑽進來,讓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理智告訴他不要去看,可身子卻不停使喚,哆哆嗦嗦地轉頭,只見肩膀上搭著一隻慘白的手,指尖呈青色,指甲很長,又尖又利,只要它輕輕往前一送,就能輕易穿透他的脖頸。
「鬼!」
一聲驚叫後,他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也因此看清了身後那人的模樣。那人身上穿著一身內侍的常服,衣服上沾滿了泥土,胸前的位置是大片的血跡,頭髮亂糟糟地散著,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盯在自己身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
「你是誰?」秦淮手腳並用地往後退,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呼哧、呼哧』的聲音傳來,就好似破風箱被抽拉時的聲音,那人慢慢抬起手,伸向自己的喉嚨,隨著他的動作,那『呼哧、呼哧』的聲音越來越急促,那人佝僂著腰,痛苦地抽動著,隨後竟將尖利的指甲刺進喉嚨,鮮血頓時噴涌而出,他蹣跚地朝秦淮走來。
「不……別過來,別過來……」
過度的恐懼讓秦淮的大腦陷入空白,手腳更是軟得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慢慢靠近。而一陣風吹過,那人亂糟糟的頭髮被吹氣,秦淮終於看清了他的臉,慘白的臉,只有眼白的眼睛,以及青紫的嘴唇。
他是秦流,是早已死去的秦流!
「鬼……鬼!」
極端的恐懼之下,秦淮的眼睛最大程度的睜著,一道道血絲在眼中出現,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隻滴著鮮血的手伸過來,在即將刺進自己喉嚨時,他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坤和宮內,張明華側躺在軟榻上,單手撐著腦袋假寐,等著秦淮過來,可等到了後半夜,依舊沒見他的人影。
福祿看了看時辰,出聲說道:「娘娘,您去歇著吧,都這個時辰了,他大概是不會來了。」
張明華睜開眼睛,方才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已過了子時。」
張明華氣極反笑,「這個狗奴才,好大的架子,竟讓本宮等他!」
福祿沉吟片刻,道:「娘娘,奴才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