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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又換了身新衣服,楊清寧感覺神清氣爽,身上的傷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小順子見他走過來,奉承道:「公公這換身衣服,就好似換了個人似的,越發玉樹臨風了。」
就他現在這張豬頭一樣的臉,壓根跟玉樹臨風扯不上半點關係,小順子這純屬睜眼說瞎話。不過在這宮裡,就得和小順子一樣,把自己當成個瞎子、聾子,甚至是啞巴,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儘管心知肚明,楊清寧還是配合地笑了起來,道:「這就叫『人靠衣裳馬靠鞍』。咱家能有今日,多虧了皇后娘娘,這份恩情咱家絕不敢忘!」
小順子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遞給楊清寧,道:「公公,這是方才皇后娘娘差人送來的,說是給您的打賞,整整五百兩銀子。」
楊清寧一怔,伸手接過銀票,抽出一張給小順子,道:「咱家說過,有咱家的,就少不了你的。」
小順子頓時眉開眼笑,「公公太客氣,奴才受之有愧。」
楊清寧眉頭一皺,道:「誒,你我是兄弟,給你就拿著,可是嫌少?」
小順子忙說道:「奴才不是那個意思,公公莫要誤會。」
「那就拿著。」楊清寧將銀票塞進他手裡。
「那奴才便收著,多謝公公賞賜。」雖然他在坤和宮侍候,卻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小內侍,平日裡的打賞不多,楊青林二話不說給他一百兩,於他而言也不是個小數目。
楊清寧將銀票收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後有錢大家一起賺。」
「是,以後奴才就跟著公公了。」
有錢好辦事,小順子對他的態度,明顯又好了幾分。
「你去廚房瞧瞧,讓他們送些飯食過來,咱家這一日還沒用過飯。」他就喝了兩碗米湯,就光是出汗也消耗乾淨了。
「公公想吃什麼,奴才讓他們去做。」
「葷素都來點,一定要快,餓得很。」楊清寧摸摸癟下去的肚子,道:「對了,讓廚房熬著米粥,咱家餵殿下喝點。」
「成,奴才這就去辦。」
楊清寧看著他走遠,轉身去了凌南玉的臥房。來到床前,他照例伸手摸了摸凌南玉的額頭,感覺有些燙,他眉頭微蹙,彎腰與凌南玉抵了抵額頭,不由鬆了口氣,嘀咕道:「還好沒發燒。」
看著他身上不合身的衣服,楊清寧重新來到門前,吩咐道:「去給殿下拿身乾淨的中衣來。」
門外的內侍忙應聲,轉身走了出去,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又迴轉,將乾淨的中衣拿給了楊清寧。楊清寧關好門窗,小心翼翼地給凌南玉換了衣服,又用溫水給他擦了擦手腳,儘量讓他保持乾淨的狀態。
忙活了一會兒,小順子便送來了吃食,三菜一湯,有葷有素,還有一碗白米粥。
將小順子打發走,楊清寧便在凌南玉的臥房吃起了飯。他吃飯的狀態,完全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沒辦法,餓得很了,就算聖人來了也是一樣。
第9章
吃飽喝足,粥的溫度也降了下來,楊清寧又餵著凌南玉喝了一碗粥。
「殿下,快醒醒吧,醒了就有肉吃,你最愛吃的雞腿。一次讓你吃個夠,不用省著下一頓再吃。」楊清寧照例在凌南玉床前嘮叨了幾句。
見凌南玉依舊沒有反應,他不禁嘆了口氣,打開房門讓人收拾碗筷,正巧王秀春過來看診。
「奴才見過王太醫。」
王秀春客氣地笑了笑,道:「恭喜公公脫離苦海。」
楊清寧見狀有些受寵若驚,道:「這還多虧了皇后娘娘,這份大恩奴才沒齒難忘。」
王秀春沒有多說,來到床前給凌南玉診脈,隨後又瞧了瞧傷口。
楊清寧忍不住問道:「王太醫,殿下的病情如何?」
「真是奇蹟啊,之前看殿下的脈象,那是……」王秀春說著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突然住了口,隨後又說道:「殿下的脈象雖然依舊虛弱,卻已趨於平穩,只要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楊清寧腦海中靈光一現,想通了其中關竅,又裝作什麼都沒聽懂,故意不顧規矩地握住王秀春的手,道:「太好了!殿下沒事,那奴才這條命也就保住了!多謝王太醫!」
王秀春眉頭微蹙,嫌棄地掙開了楊清寧的手,道:「這都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公公要謝就謝皇后娘娘吧。」
楊清寧在臥房走了一圈,突然跪在了地上,納頭便拜,「奴婢叩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秀春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臉上閃過鄙夷之色。
楊清寧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鄙夷就鄙夷吧,保住命才有其他可能。古有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大將韓信忍胯下之辱,更何況他這個受盡冷眼的孤兒,只要能活著,這點屈辱不算什麼。
方才王秀春的停頓,應是以為凌南玉多半會死,所以張明華才會毫無顧忌地將他當成替罪羊。至於將他們接出冷宮,不過是做做樣子,彰顯她一國之母的胸懷。還有和徐珍兒爭搶凌南玉,只是單純的不想輸給徐珍兒,這都是她強勢的性格所致。凌南玉若是死了,她贏了聲譽,凌南玉若是沒死就更好,她完全可以將凌南玉養成想要的模樣。無論怎樣,她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王秀春沒有逗留,開了藥方後,直接離開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