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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莫要忘了,您的那塊原石能值幾萬兩,即便您日日喝藥,也足夠了。就算不夠,還有奴才,奴才會定期給公公寄錢,不會讓公公沒了藥喝。」
「你的意思我明白,無非是鼓勵我撐下去,你放心,我會配合,能否熬過去,全憑天意吧。」
「公公,奴才說的是真的!」
楊清寧看著小瓶子的眼睛,從裡面讀出了極為認真的神色,「我信你,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待我熬過去再做決定吧。」
楊清寧強撐著把話說完,沒過多大會兒,便又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隨著時間流逝,宮中漸漸出現更多人染病,凌璋也已接連數日罷朝,皇城中人心惶惶,朝中大臣心裡也隱約有些不安,總覺得這是狂風暴雨來臨的前奏。
雖然凌璋用八年的時間,徹底將政權掌握在手中,可野心勃勃者不知凡幾,那些身處封地的親王,在得了信兒後厲兵秣馬,紛紛派人前往京都,啟動埋藏在京都的內線,以期儘快探清凌璋的真實狀況,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便發動政變,奪下皇位。
而就在此時,坊間傳出流言,言之皇宮之所以瘟疫橫行,是因凌璋將張明華囚禁宮中,且一囚就是八載,皇后乃是一國之母,卻被如此對待,引來天神之怒,故而降下瘟疫,懲罰皇室。
這日是個無月夜,加之皇宮內天花橫行,幾乎人人都躲在宮中,唯恐接觸誰染了病。一道身影在皇宮中穿行,身上穿著夜行衣,幾乎與這黑夜融為一體。即便在這漆黑的夜間,他依舊能快速前行,準確地找到目的地,可見他十分熟悉宮中的地形。
他來到坤和宮外,縱身一躍跳進了院牆,徑直來到寢殿窗前,在窗上敲了兩下,房內便有燭火點燃,緊接著他打開窗子翻身而入。
他躬身行禮道:「奴才參見娘娘。」
「起吧。」張明華身上衣著整齊,只是放下了頭髮,可見她知曉今日會有人來,直截了當地問道:「外面的狀況如何?」
來人帶著面巾,除了眼睛外,看不清他的模樣,「回娘娘,皇上和太子皆染上天花,如今太醫正全力救治。」
「哼,他們染病也是活該,一個兩個都是白眼狼。」
張明華自被禁足,就沒少對外傳信,希望凌南玉能想辦法救她出去,不曾想每每傳信出去,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張明華逐漸對凌南玉失望,在福祿的挑唆下,真正意識到他不是凌南錦,而且永遠也做不了凌南錦。
張明華緊接著問道:「朝中情勢如何?」
「京中百姓紛紛情願,要求皇上放皇后出宮,主持後宮大局,朝中諸多大臣亦紛紛響應,用不了多久,娘娘便可重出坤和宮。」
「很好!」張明華心情大悅,「你去告訴慶嬪,只要她乖乖聽話,凌南策就是太子。」
「是,娘娘。」
「若有事及時回稟,你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來人翻窗而出,原路返回。
張明華轉頭看向福祿,「計劃順利進行,再過不久,咱們就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娘娘受委屈了。」
八年的軟禁讓張明華吃盡了苦頭,提起這個,她便忍不住怒火中燒,「大哥冤死獄中,父親也被趕出京都,以往高高在上的國丈,如今卻受盡冷眼,本宮怎能不恨!」
「娘娘息怒,千萬保重身子。」
「本宮苦心經營多年,竟被當做小丑,萬丈大廈毀之一炬。他到底有多恨本宮,才能如此狠心,送本宮之雲巔之上,又親手將本宮打至泥潭。」張明華說著紅了眼眶,「還有賢妃那個賤人,平日裡慣會裝模作樣,讓本宮對她放鬆了警惕,到最後她成了得利之人,真真是諷刺至極!」
福祿勸道:「娘娘,如今賢妃和五皇子都染了病,已是命懸一線,您沒必要再為他們動怒。」
「命懸一線,那便是還沒死,若非親眼看到他們的屍體,本宮心中這口惡氣就出不了。」張明華惱恨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待娘娘出宮,想讓誰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你說的是,待本宮出了這坤和宮,想讓誰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張明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狹長的鳳眸中儘是殺意。
又過了幾日,楊清寧的燒奇蹟般地退了下去,身上的疹子也肉眼可見的少了許多,在經歷了小連子和小五子相繼病死後,愁雲慘澹的東宮終於有了絲喜氣。
自知曉楊清寧的秘密後,小瓶子幾乎寸步不離,事事親力親為,即便他自己染了病,也是如此,唯恐別人發現他的秘密。得知楊清寧的病情有所好轉後,小瓶子終於長出一口氣,緊繃的弦突然一松,他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胡維正連忙上前扶住了他,關切地說道:「你還發著燒,趕進回去躺著吧,這裡交給我便可。」
小瓶子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些,道:「奴才沒事,就是方才起猛了,大人不必擔憂。」
小瓶子堅守諾言,即便染病,也不肯離開楊清寧床前,直到楊清寧醒來後,他才放心地倒下。
楊清寧心裡感動,若非小瓶子在,或許此時他秘密便已被人知曉,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即便沒病死,也會被凌璋處死。想到這兒,楊清寧不禁想起他中毒的那段時間,那時他也在床上躺了許久,竟沒被人發現,也是走了狗屎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