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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是外臣,即便能在後宮巡視,卻不能進的宮門。」
凌南玉失望地移開視線,看上床上昏迷的楊清寧,反問道:「那你能幫什麼忙?」
「回殿下,內人的娘家世代行醫,也算精通醫術,這些年臣也學了些皮毛,能否讓臣給他把把脈?」
「你懂醫術?」凌南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回過神來,讓開了床邊的位置,道:「那你快給小寧子看診。」
吳乾軍也不囉嗦,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為楊清寧把脈。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吳乾軍收回了手,又看了看楊清寧的眼瞼,以及舌苔。
凌南玉見狀急忙問道:「怎麼樣,小寧子得了什麼病?」
吳乾軍略思量了思量,「若是臣未診錯,他應該是得了風寒。」
「只是風寒?那為何小寧子昏睡不醒?」
「應該是憂懼所致。」吳乾軍說完,自己先皺起了眉,解釋道:「長期處於憂慮、驚懼的狀態,平日裡看不出,一旦身體出了狀況,便能讓病情來得又快又急又重。」
「憂慮、驚懼?」凌南玉怔怔地看向楊清寧,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哽咽道:「是為了我吧。」
聽著凌南玉的話,小柜子也不由紅了眼眶,急忙問道:「吳副統領,那公公的病該如何治?」
「先開些治傷寒的藥給他服用,待他醒來,再慢慢開解,畢竟心病還需心藥醫。」吳乾軍看著楊清寧,心中有些疑惑,上次他與自己對峙時,是那般鎮定自若,比他這個久經官場的人還耐得住性子,難道他都是偽裝的不成?
「那勞煩副統領開藥方,奴才好去御藥房拿藥。」
吳乾軍回神,轉頭看向小柜子,問道:「紙筆在何處?」
小柜子擦了擦眼角,「副統領隨奴才來。」
小柜子引著吳乾軍來到外間,指了指桌上的紙筆,道:「吳副統領請。」
吳乾軍拿起毛筆蘸了蘸墨,隨後斟酌了一番,落筆開了藥方。傷寒的藥方,他還是會開的,若是再複雜點的病,他能看診,卻開不了藥方,那些藥材實在太難記。
「多謝副統領。」小柜子拿著藥方,急急忙忙跑出寢殿。
吳乾軍再次來到內殿,見凌南玉在盆架前笨拙地洗著帕子,連忙走上前,道:「殿下,讓臣來吧。」
「不用,我可以。」凌南玉的小手攥緊了帕子,用力擰了擰,但他的力氣小,擰了幾次才作罷,隨後來到軟塌前,踮著腳尖給楊清寧擦著額頭的汗。
吳乾軍看得眉頭緊蹙,堂堂皇子哪有這般侍候一個奴才的,道:「殿下,這些事交給旁人做便可,您身份尊貴……」
「我生病時,都是小寧子照顧。」凌南玉打斷了吳乾軍的話,認真地擦著他脖頸處的冷汗,「包括在冷宮時,那時我不是尊貴的皇子,甚至連乞丐都不如,小寧子卻一如既往地照顧我。如今他生病了,我為何不能照顧他?」
吳乾軍一陣語塞,他們母子被打進冷宮後沒多久,向明蘭就懸樑自盡了,只剩下三歲的稚童,在那樣的環境下,若沒有楊清寧,凌南玉活不到現在,外人雖然不知具體情景,卻能輕易推定。
「小寧子待我好,我便待小寧子好,先生說這叫知恩圖報。」擦完脖頸上的汗,凌南玉又幫楊清寧擦了擦手,動作雖然有些笨拙,卻異常的仔細。
吳乾軍甚至看到了凌南玉額角的汗,轉頭看看楊清寧,終於明白為何外界的人都想拉攏他,這是他用真心換來的。
「殿下,臣還需值守,不能就留,便先告退了。」
凌南玉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吳乾軍,鄭重其事地說道:「你的人情,我記下了,待來日定然還上。」
看著面前小小的人兒,吳乾軍微微一怔,沒想到他竟說出這番話,不過很快他便回了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臣該做的,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這與你是舉手之勞,與我不是。」凌南玉小臉上滿是認真,「你回吧。」
「多謝殿下,臣告退。」吳乾軍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東宮。
不出意外,凌南玉將來定是太子,南凌國未來的國君,有這樣一份人情在,以後若是遇到什麼難事,說不定能救自己一命,這也是他來這兒的主要目的。
半個多時辰後,藥終於端來了,小順子將楊清寧的身子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勺一勺地餵著,只是他意識不清,餵進去的藥灑了一半,好在他們熬得多,一碗不行就又餵了一碗。
派出去的人都回了宮,唯有小瓶子遲遲不回。凌南玉只一心撲在楊清寧身上,根本沒有過問的心思。直到一個時辰後,小瓶子終於回來了,身後跟著的竟是王秀春。
王秀春走到近前,行禮道:「微臣見過殿下。」
「王太醫平身,快過來給小寧子瞧瞧。」凌南玉眼眶紅紅的,很明顯是哭過。
王秀春勸慰道:「殿下不必擔憂,微臣定盡力為他診治。」
「我就知道母后最疼我!」凌南玉說完,擦了擦眼角,哪還有半點方才的鎮定。
王秀春沒再耽擱,連忙上前為楊清寧診脈,大約一盞茶後,他鬆了手,轉頭看向凌南玉,道:「殿下不必擔憂,小寧子只是感染了風寒,沒什麼大礙。」
凌南玉聞言長出一口氣,道:「方才吳副統領也是這麼說的,我還不太相信,若你也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