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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多數人都舉起了酒杯,不過也有少數人低垂著頭,裝作沒聽見,他們在為反對立楊清寧為後,做最後的掙扎。
凌南玉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剛想說話,又被楊清寧攔了下來,道:「來幾個人,過去瞧瞧,看看幾位愛卿杯中是否無酒。」
侍候在一旁的內侍上前瞧了瞧,道:「回王爺,諸位大人面前的酒杯都是滿的。」
「都是滿的,卻不舉杯,是不想南凌繁榮昌盛?」楊清寧頓了頓,接著說道:「還是說諸位大人想學一個九歲孩童,耍小孩子脾氣?」
九歲孩童是誰,眾人心裡有數,楊清寧這話威脅的意味甚濃。
楊清寧的話音落下,陸續有幾個人端起了酒杯。
「想要做某件事之前,還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那份實力,以卵擊石只有蠢貨才做,想必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吧。況且,就算皇后不是我,也不一定是你們家中的女兒,何必因為一件不確定的事得罪皇上,鬧得丟官罷爵,甚至是人頭落地,不值當的。」
楊清寧掃了一眼眾人,接著說道:「畢竟只有有了權勢,想做的事才有機會成功,若你們只是一介草民,甚至連皇上的面兒都見不到,又能做什麼?識時務者為俊傑,謀而後動方能成功。」
待楊清寧說完,剩下那些沒舉杯的人,也舉起了杯中酒。
「這樣才對嘛。」楊清寧和善地笑了笑,道:「祝南凌繁榮昌盛!」
凌南玉隨之揚聲說道:「祝南凌繁榮昌盛!」
一眾大臣齊聲說道:「祝南凌繁榮昌盛!」
一場宴會在禁衛軍的虎視眈眈下舉行完畢,在凌南玉宣布結束時,多數人都長出一口氣,少數人一臉憂心忡忡,相互看了看,腳步飛快地離了皇宮。內閣和那些公侯與他們不同,不僅吃飽喝足了,還看了一出大戲,可謂之這些年吃得最好的一頓宮宴。
邱禮看著腳步匆匆走出去的那幾人,小聲說道:「瞧他們這架勢,怕是要鬧事。」
「蚍蜉撼樹罷了。」鴻吉譏誚地笑笑。
邱禮好奇地問道:「閣老,您就沒質疑過先皇的遺詔嗎?」
「最初看到遺詔時,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以為先皇是病糊塗了,才做出這種決定。後來我想通了,先皇說得對,百姓要的是吃飽飯,是太太平平地過日子。只要皇上賢明、睿智,皇后是誰,他們不在乎。皇上是明主,寧……他本性純善,又聰明絕頂,有他輔佐皇上,南凌的將來定能繁榮昌盛。既如此,我還有什麼好反對的?」
「可皇上沒有子嗣,將來定會因此引發內亂。」
「以他們的聰明豈會想不到這一點?他們會處理好,不必咱們操心。」鴻吉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道:「有這樣的君主和皇后,咱們這些做臣子的既省心又省力,有何不好?」
「閣老所言極是!」邱禮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對了,我前幾日買了根新魚竿,改日得空,約閣老一起去釣魚。」
鴻吉欣然答應,「好啊,我這幾日正手癢,這次定不會輸給你。」
邱禮苦笑著說道:「我也就在垂釣上,勝過閣老幾分,閣老不必這般計較吧。」
「誰讓我一生要強呢。」
鴻吉說完自己先笑出了聲,邱禮也隨之笑了起來。
嚴太升眉頭緊鎖,看向鴻吉和邱禮,猶豫片刻,走了過去,來到近前,行禮道:「見過兩位閣老。」
鴻吉轉頭看了過去,道:「嚴學正不必多禮。」
嚴太升直起身,斟酌片刻,道:「閣老,先皇的遺詔可是您親眼所見?」
鴻吉點點頭,道:「先皇臨終前讓我等看過。」
嚴太升接著問道:「先皇因何寫下如此遺詔?」
鴻吉明白嚴太升的意思,不答反問道:「聽聞令公子與王爺關係不錯?」
「王爺?」嚴太升眉頭微皺,道:「閣老不覺得立一名男子為後著實荒唐嗎?」
「這有何荒唐的?是觸犯了國法,還是違背了祖宗的規矩?」
「自古以來,都是立女子為後,哪有立男子為後的道理。」
「若只照抄先人的做法,國家何以進步?遠的不說,就說內閣與翰林院,它們還會存在嗎?你這個學正的官職還會有嗎?」
嚴太升的眉頭皺緊,「這怎能相提並論?」
「為何不能?南凌能有皇上這般明君,一半歸功於先皇,一半歸功於他,學正是南凌老臣,對此應該心知肚明,因何對其如此看不上?只因他是男子,亦或者他內侍的身份?」鴻吉頓了頓,接著說道:「先皇是何等睿智之人,依舊做了如此驚世駭俗之決定,足見先皇對他的認可。還有,令公子都能不在乎身份與之結交,學正難道還不如公子?」
嚴太升的臉色變了又變,他方才之所以未出聲反對,就是礙於嚴方與楊清寧的關係。
「學正,誰做皇后不打緊,打緊的是他能否輔佐皇上做個明君,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這不正是我們最初為官時的心愿嗎?」
鴻吉之所以對嚴太升如此有耐心,一方面是因嚴太升是翰林院的人,一方面是因嚴方與楊清寧的關係。
嚴太升突然茅塞頓開,朝著鴻吉和邱禮深施一禮,道:「謝閣老指點,下官明白了。」
「學正不必客氣。」
護國公府,陳志方剛下馬車,就見陳家兄弟等在一旁,神情不禁微微一怔,隨即無奈地笑了笑,道:「有話進書房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