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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等人是他咎由自取,死了也就死了。」
「但害死一條人命後,吳二牛的鬼魂陰氣大漲,他今晚必定還會再次出來害人,周順不過是第一個罷了。」
簡初柒看向桓慕珩,一手墊在下巴處,道:「你體質特殊,極陰極煞,凝結於身於骨不散,會吸引鬼怪不自覺的來你身邊。」
「但尋常鬼物可不敢招惹你,它們怕你,鬼要害你不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你的體質既影響你又保護你,但總的來講,怕是影響居多,畢竟總是被鬼驚擾,應該不僅僅是苦惱的程度,你會痛苦嗎?」
桓慕珩在簡初柒最初講話時表情未變,聽到最後眼神不易察覺地閃了閃,終於開口道:「這些話,可是廣雲道長教你說的?」
「你猜猜~」
桓慕珩注視著少年,長身而立,眸如點漆,黑沉似墨。
尋常人在他這般目光的盯瞧下恐怕早已戰戰兢兢、謹小慎微,生怕做錯一點,惹得桓家二爺生氣,承擔不起後果。
但少年顯然沒有這樣的顧慮。
他仿佛從未了解過世道的複雜一般,神情舉止純粹極了。
見桓慕珩不答也絲毫不委屈難過,道:「周順的朋友們可還沒死呢,今天晚上註定不會太平,這是一朵我剛採摘下來的迎春花,送給你,希望你今晚可以睡個好覺。」
簡初柒蹬蹬腿,撐起身體又往前夠了夠,胳膊往下伸,花瓣嫩黃,在枝丫上顫顫巍巍。
「你來拿好嗎?再往前我就要掉下去啦。」
「掉下去的話,你會接住我嗎?」
桓慕珩走了幾步,來到矮牆下方,手方一抬起,那花便準確無誤地落在他的掌心,少年活潑的嗓音隨即傳來。
「那我走嘍,下次送你的糕點一定要吃好嗎?拜拜。」
話音尚在耳邊,少年的身影已在矮牆上消失不見,腳步聲則緊接著噠噠遠去。
陳三過來時,桓慕珩仍舊站在牆下,手指間輕轉著一朵花。
「爺,您怎麼站在這裡?」
他剛才似乎聽見有異常的動靜,便過來查看。
桓慕珩緩緩勾起一點嘴角,未聞笑聲,倒是語氣別有它意。
他低聲道:「這玉石村……倒也有趣。」
第8章
今夜烏雲籠罩,沒有繁星,就連月亮都躲藏在雲層里,半遮半掩,光線昏暗。
玉石村顯得漆黑又寂靜,似乎預兆著要發生什麼一樣。
桓慕珩的房間,白天收到的迎春花被放在桌上,花朵仍舊嬌嫩欲滴,不見一點枯萎的跡象,淡雅的清香,味道淺淺,如果不湊近細聞,很容易會被忽略。
房間裡還燃燒著沉香和炭火,氣氛靜謐又溫暖。
最里側的雕花木質大床上,兩邊懸掛著薄薄的白紗帘子。
此刻帘子合攏,酣睡的人影在後面若隱若現。
就在這時,緩緩上升的沉香菸突然飄忽一瞬,門外傳來些許動靜,似是腳步聲,極輕。
聲音由遠及近,仿佛還伴隨著水漬「滴答」的響音。
腳步踩在水漬上,走起路來「啪嗒」「啪嗒」,直到老式木門的門框上逐漸浮現出一個輪廓模糊的影子。
「滴答」,水珠落在地面的聲音開始變得明顯,就自門縫間傳進來,有種莫名的陰寒侵襲屋內,燃燒的炭火漸小,幾乎快要熄滅,沉香的煙氣也慢慢飄忽不定。
床簾後方,桓慕珩頓時睜開眼睛,眸色暗沉,表情不可捉摸。
他扭頭隔著帘子望向外面。
影子有了動作,抬起手,一巴掌拍在門框上,霎時,水漬浸透糊在門框間的紙,留下一道濕漉漉的掌印,「咯吱」,木門晃動一下。
可就在這道鬼影要推開房門時,放在桌上的迎春花驀然變得香氣濃郁,迅速擴散至整間屋子,更是鑽進了床簾後,繚繞在桓慕珩的鼻間,舒緩他的情緒。
桓慕珩欲要起身的姿勢頓了頓。
花香出現又很快消失,緊接著花瓣也一個接著一個的枯萎,邊緣焦黑,自枝丫上脫落,門外的鬼影卻也在這時發出一聲尖嘯,似乎懼怕著什麼,隨即離去。
桓慕珩皺皺眉,伸手掀開床簾,光著腳踏在地板上。
他的目光先是停頓在門框殘留的掌印上面,然後,便注意到了桌上枯萎凋零的迎春花。
他走過去捻起一片花瓣,但泛黃焦黑的花瓣卻立即在他的指尖破碎掉落。
「二爺。」這時候,陳二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您沒事吧?」
「無事。」桓慕珩道,眼神仍注視著花瓣:「陳三去了嗎?」
「他去了,爺。」
「嗯。」桓慕珩淡淡應道:「你下去吧。」
「是,爺。」
……
祠堂里,簡初柒與陳三相互對視。
陳三:「……你看我幹什麼?」
簡初柒:「看你為什麼會來這裡,你們爺叫你來噠?」
沒錯,確實是他們爺叫他晚上過來看看,因為廣雲道長今晚要在祠堂守靈。
陳三有些納悶不解,來這一趟,爺難道是想讓他親眼見一見廣雲道長的能力嗎?
可這不是已經確認的事情麼。
「你怎麼也在這裡?」陳三/反問。
簡初柒:「我來幫道長忙啊。」
陳三聞言,不禁嗤笑道:「你能幫什麼忙,扯後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