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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有一個說法能解釋, 那就是眼前這個自稱是謝映玄的少年, 和前世三百年後,那個同時得到兩件齊天之寶並一統十四洲、登上神都帝位、成為唯一一個外姓聖主的謝映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這個認知是極具顛覆性的。
雲黛在聽花重影講述了齊天之寶的效用之後, 便始終覺得前世葉兮顏最後的結局處處透著蹊蹺,如今看來,一切似乎果真存在著許多問題。
只是不知道傳聞中葉兮顏深深喜歡著的那個謝映玄, 到底是眼前這個少年,還是前世那個坐上神都帝位的最後贏家。
黑衣少年仍看著她,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怪異, 那是一種極度的迷茫和不解, 但很快,那些情感又轉變為了某種似有若無的哀傷和留戀。
雲黛甚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他流露出這樣的情感。
「原來……雲黛就是你……」
他沒有回答雲黛的問題, 也沒說自己是於何時何地認識的她, 他只是輕輕地說出了這句話。
雲黛心底的疑惑更重了,他的聲音給她的感覺實在太似曾相識了, 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她絕對不認識眼前的少年,更加沒有見過他。
雖然她經歷過很多事,但修士的記憶不會隨著時間的流失而變得模糊,倘若是她見過的人,她絕不可能忘記。
雲黛沉默地注視了他片刻,終於,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就見她手腕一轉,銀劍再次刺了出去,鋒利的劍刃竟就那樣毫無阻礙地沒入了少年的左肩,令他身形晃了晃。
這次就連雲黛都露出了吃驚之色,因為他竟沒有躲開,而是就那樣站在那裡,任由她用劍將他的肩洞穿。
雲黛抬眸再次看向眼前這少年,她發現他也在看她,他在用一種她難以理解的眼神看她。
她下意識就手腕回收,將劍拔了出來,殷紅的血隨著劍刃的抽出灑了一地,雲黛垂下手腕,血便滴滴答答地順著劍尖滴落到了地上。
謝映玄踉蹌了一步,他用右手捂住了左肩上的血窟窿,但他根本沒去看自己身上的傷,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狀況,他仍一瞬不瞬地盯著雲黛,狼狽又執著。
「為什麼不躲?」
雲黛的聲音很冷,她本來是不打算與面前這少年多廢話的,可他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她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
少年偏頭看著她,像是在思考她話中的意思,半晌才他痛苦地皺起眉頭,眼底也閃過了一種掙扎的情緒。
雲黛就聽他緩緩道:「我不想……拒絕你的要求……」
他說得很慢,仿佛在說這些文字時,他也在思考它們所表達出的意思,可他就是那樣說了,說得直白又坦率,絕不是在說謊。
而就是這樣一句話,也終於令雲黛想起了一段被她遺忘很久的回憶。
那段回憶久遠到,若非她主動去搜尋,她根本不會輕易記起,它夾雜在無數的痛苦回憶中,顯得虛幻又飄渺,像一根細小的羽毛,又似一點塵埃,黯淡渺小,輕易便會被忽略掉。
那是前世她剛被她的師父剔出靈骨時發生的事了,那日她渾身是血地倒在雪地里,目送著她的師父抱著葉兮顏一步步遠去。
空蕩蕩的經脈令她再蓄不起一絲靈氣,沒有靈氣護體,她根本抵禦不了梨山寒冷的風雪,被廢掉的右手也埋於雪下,只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鈍痛。
她昏昏沉沉地看著雪花一片片地落在她的臉上,淚水早已被冷風吹乾,令她只能紅著眼眶,閉上乾澀的眼睛,連掙扎的力氣都使不出。
那時的她滿心的絕望,她甚至以為自己會凍死那場雪裡。
可就在她的意識即將消散前,她於朦朧中看到,有一個人奔向了她。
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只知那是一個穿著黑衣的少年。他小心翼翼地將奄奄一息的她從雪地里抱了起來,又慢慢護進懷裡,她便終於在那絕望的冰冷中感覺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
再後來,她就徹底昏迷了過去。
她重傷的那段時間,萬仞閣還未從巨大的變故中緩過來,沒有人能想起她,更不會有人顧及到她,是那個陌生的少年,一直留在她身旁照顧她。
只是她那時實在傷得太重了,連五感都鈍化了,她大部分時間都陷在昏迷的狀態,就算偶爾醒來也昏昏沉沉的,根本看不清那個少年的臉。
她也曾強撐著打起精神,詢問過他到底是誰,可有關於他的身份,他卻一句都不願同她說,只有在她半睡半醒的朦朧中,她才會聽到他在她耳旁輕輕地和她說話。
他曾叫過她的名字,也曾一聲聲地安慰她。
他還同她說過。
「雲黛……我不會拒絕你的要求,可是我不能跟你說我的名字……」
他那時的語氣,和眼前這個少年幾乎一模一樣。
可等到雲黛的傷好之後,那個少年便徹底消失了,消失得乾乾淨淨,仿佛從不曾存在過,甚至於雲黛偶爾回憶起那段經歷時,連她自己都不能確定那個少年的真實性。
她對他最清晰的印象,也不過是在有一次醒來時,她下意識向少年伸出了手,從他的衣領里扯出的一枚水色的吊墜,只是後來那枚水色的吊墜也被少年拿走了。
雲黛有時甚至在想,或許那一切只是她傷得太重而產生的幻覺,所以她從未嘗試過去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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