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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將士從馬廄牽來秦宣最喜愛的六駒之一的汗血寶馬,那馬通身雪白,只有一對耳朵和尾巴尖尖染著赤紅,卻是格外健碩,且戴著金色馬頭盔,純白毛色的脖間掛著紅色馬繩,四蹄踏金,威風凜凜。
「山路崎嶇,距離軍營有六七公里的腳程。這馬名喚山神,最善走山路,你且將就著與寡人同乘此馬上山罷。」
說罷,這才托住李姬的後臀把她往上抬:「寡人扶你上馬。」
李姬攀住馬脖,終於坐直身體。
秦宣把木盒綁在馬匹後面,這才翻身上馬,他從後面虛抱著李姬,雙手勒住韁繩,輕駕一聲,那馬聽到主人吆喝,邁動四蹄朝南山而去。
六七公里的路程,卻在馬蹄下面走的很是輕巧。
秦宣控制著馬匹的速度,不讓馬速太快,考慮到李姬大病初癒,身子骨柔弱,到底經不起顛簸。
馬蹄得得,就這麼緩緩走著。
夜幕高掛於頂,前幾日風雪交加,今夜卻是個難得的晴夜,沒有雲朵的遮擋,如玉盤的圓月高懸在空中,照亮了林間,那星河璀璨,如同珠寶玉石。
李姬還是頭一回和男子共騎,且她的身子嬌小,秦宣又雙臂夾於左右,雙手勒住馬繩,這樣的姿勢,仿佛是把她抱在懷中。
李姬的臉藏在寬大的帷帽里,她悄悄低頭,慢慢鬆開抱著馬脖的手,又摸到藏在袖囊里的髮簪,這才勉強抵消了心中的恐懼。
「寡人幼年的時候,曾經流落於民間,幼時便熟悉這山林地貌,如今又入林中,仿佛歸家一般。」秦宣開口說道,嗓音低沉醇厚,很是好聽,亦帶著溫柔小意。
秦宣說完,等了片刻,見李姬並未接話,於是問道:「寡人見你一路都沉默不語,可是有心事?」
寬大的帷帽很好的遮掩了李姬臉上緊張的神色,她放緩聲調說道:「奴家原是家生子,長在府院之內,幼時不曾見過山林,後來被作為議和奴隸送到軍營,又得陛下垂憐,才得以苟活。」
秦宣聽李姬這般回道,卻並未馬上接話,而是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莫要害怕,無論何時,皆可信任於我。」
李姬微怔,因著星辰帝君這句話里竟是沒有自稱寡人,而是用了我字。
饒是如此,李姬亦不敢太過放鬆。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
她心中猜測,大約是帝君喜她容貌,想要得到,所以才會放下架子,處處誘哄。
「陛下恩情,奴家沒齒難忘。」李姬說道,言下之意,便是那日在林中被捕,卻沒有獲罪,該是星辰帝君赦免了她的罪責。
秦宣聽罷,便再沒有了回應。
一直等到路程過大半,眼見著竹林已在眼前徐徐展開。
那竹葉掛著白霜,在月光下瑩瑩發光,卻是又雅致,又好看。
秦宣見到溫泉將至,便放緩了馬蹄的步子,繼而又沉聲問道:「你即是家生子,喚作何名?」
「奴家喚作荷花。」李姬淡聲回道。
「荷花麼?」秦宣喃喃自語。
待到馬蹄進入竹林,走到那處環石而抱,中央泉眼汩汩出水的天然溫泉處時,秦宣利索的翻身下馬,又抬了雙手去接李姬。
李姬亦隨著他把自己抱下白馬。
秦宣抬手,給李姬解開披風的繫繩,又摘下她的帷帽,把那寬大的披風外氅擱在馬背上,又把馬繩栓在了身旁的一處樹幹上。
秦宣用下巴指著蒸騰熱氣的溫泉,問李姬道:「如何?」
李姬看向四周,竹子清瘦筆直,竹葉掛帶白霜,有風吹過,竹林清響,竹林中央是環石而抱的溫泉,那泉眼在正中央,此刻正汩汩往外涌動溫泉,整片水面上亦是白霧裊裊,青煙環繞,宛如仙境一般了。
「陛下雅致,選的地方亦是雅致。」李姬回道。
秦宣低頭去看李姬的面色,同她低笑問道:「你這話說的,可不像是個沒讀過書的家生子。」
李姬微微一僵,反應過來之後,馬上回嘴道:「稟陛下,奴家雖是家生子,可早年也曾伴在小姐身邊伺候過幾年,小姐好讀書,奴家亦是耳濡目染了些的。」
秦宣點頭,聲音似乎帶著玩味:「原來如此。」
四周安靜無人,唯有泉水汩汩出聲。
偶爾風過竹林,亦有輕微響動。
秦宣走近,李姬見而後退。
秦宣又近一步,李姬又退一步。
秦宣停住腳步,眼中卻是露出不解。
李姬摸到袖囊里的頭簪,可她一路思慮過來,覺得無論是自殺威脅,還是刺殺帝君,都不是良策,何況鄉下莊子上的母親,外祖母,和丫鬟桃紅都在等她歸家。
只有保住性命,她才有機會,回家團圓。
李姬深吸一口氣,終於定下打算,這才鬆了袖囊里的頭簪,緩緩抬手,摸到自己脖頸上的盤扣。
秦宣見李姬當著自己的面,忽然抬手,竟是去解上衣的盤扣。
「你……」秦宣開口,聲音卻暗啞低沉,又仿佛有沸騰的熱血湧向四肢百骸,令他渾身滾燙,心旗搖曳。
星辰帝君雖然戴著面罩,李姬看不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可那透過罩子的雙眸,卻是落在了她解衣衫扣子的蔥白玉指上面,且牢牢盯住,眸底滿是欣喜和期待。
於星辰帝君眼中的歡喜和期待不同,李姬的眼眸里,此刻已是氤氳著一片濕氣,眸尾隱隱發紅,眸底亦是盛滿悲壯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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