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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裡,要真是急了,能忍得住嗎?
他分明就是想要拋下所有人逃走,但若真是這樣的話,蕭邢宇這個人就真的是太過善於偽裝了。
謝汝瀾最是討厭別人騙他……一想到這一點,蕭邢宇連忙解釋:「你聽我說!那次的確是事出有因的!」
謝汝瀾聽他這麼說就肯定自己是猜對了,忽然有點心慌,他認識的蕭邢宇是個有些笨的爛好人,金貴矜持的落魄皇子,人緣也不錯。
只是有一天蕭邢宇自己承認了他不是謝汝瀾看到的那麼簡單的一個人,謝汝瀾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蕭邢宇則是想了好一陣才將自己的苦衷娓娓道來。
「說起來那會兒我剛離開京師不久,但我身邊的人都大換血了,一個親屬都不見了,哪怕玉姑姑是我父……父親派來保護我的人,一時半會兒的我也不會全然信任她啊!其實說實話,我懷疑那個給人留下鋼針記號的人就是玉姑姑。」
恍然間仿佛當頭一棒打下,謝汝瀾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邢宇,這段時間來玉姑姑拼命保護蕭邢宇,幾次險些喪命,卻被蕭邢宇這般懷疑?
蕭邢宇無奈道:「我也不想懷疑她的,只是這幾日靜下來後,我就越琢磨越覺得不對。」
「首先我離開京師這件事情是我父親一手安排的,我父親做事定然是周密的,只能是屬下出了問題。到客棧時,我便察覺到那個客棧不簡單,哪有那麼多客人來吃飯都帶著武器的?那裡又不是武林盟,而且他們還有意無意的注意著我。」
「剛巧那個時候你在,我就假裝那個……啥的,一邊觀察他們一邊看美人……」
說起來有些羞愧,蕭邢宇微低下頭道:「入夜前我注意到房間四周常有人在走動,我便想他們也許會對我下手,不論是敵是友,先躲過再說。」
「於是我就借著如廁這個藉口跑去後門,沒想到就碰上你了。」
謝汝瀾擰了眉想了一陣,皇家中人向來多疑,少個心眼就得早死許多年,況且身邊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蕭邢宇會有所懷疑也沒錯。
「那你當時也是懷疑過我的吧?」
蕭邢宇頓了下,朝著謝汝瀾心虛地眨了眨眼睛,而後硬著頭皮道:「是有過……只不過!我只是見你恰好也在那裡,身上帶著武器,身份不明才會這樣,後來你救了我之後我就沒再懷疑過了。」
當時還覺得這個人很有趣,訛了他一大筆銀錢,在他見過那麼多人中實在是少見。
於是想要將謝汝瀾收入手下,讓他保護自己身側,後來卻被謝汝瀾狠心拒絕。
蕭邢宇不敢將所有事情說出來,這一路上,他自己也是如赤腳蹚水過河,邊摸索邊走,生怕腳下踩到尖利的石子,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寶貝著自己的性命。
說實話,連段青楓他也不是全然信任,莫名的對他好的人,他都會有所懷疑。
更何況若不是段青楓,他遇不著江月樓,且江月樓這個人也是怪怪的,嘴上說著要他的命,卻從來不下殺手。
還有他那個舅舅一家子,當時他遇刺之後已然是驚弓之鳥,但讓他去舅舅家的原因還是因為傅雲靜,他知道傅雲靜不會害他的,所以他也信任傅雲靜的話……
可是現在想想,蕭潛不會這麼明目張胆的派官員來抓拿他的!
蕭潛也不會讓他還活著的消息公布於眾,而他大哥的勢力遠不及朝廷之外,蕭潛也不會讓他把手伸到那裡去。
而今回頭想想,處處都是疑點啊。
謝汝瀾見他回答這般誠懇,也想信任他,而且蕭邢宇是救過他性命的人,只是心裡還有些小疙瘩,抿了抿唇,許久才道:「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等。」
蕭邢宇肯定地道:「我在等人,只是一直沒有收到回復,我覺得他應該遇到了困難。」
他要等的人,肯定就是他信任的人了。
謝汝瀾抬眸望他,目光里似有些探究之意,蕭邢宇也見著了,只能無奈嘆道:「謝寧,你相信我,我並不是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沒有那等謀權篡位的野心,我只是想要將一個事實公之於眾,讓有些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為何要告訴他?謝汝瀾不大明白,也下意識地不想去深究。
蕭邢宇望了眼不再冒熱氣的藥碗,語氣稍稍拉長了些,似有些哭笑不得,說道:「藥涼了,你快喝了吧。」
一言驚醒謝汝瀾,蕭邢宇雖然心裡有很多他不懂的東西,但是眼下也是真的關心著他的,胸腔里頓覺暖暖的。謝汝瀾沉默著幹了那碗藥,放下碗後正是皺臉擠眉的時候,口中突然被塞進一塊甜甜的東西。
是一塊糖……
甜膩膩的糖塊在他舌尖快速融化,謝汝瀾微瞪大了眼睛,口中含著那塊糖也不敢亂動,似被嚇到了。
蕭邢宇笑道:「我去買東西的時候老闆送的糖,給你緩和一下藥味。」
說是這麼說,但手中卻將那個不知道哪裡拿出來的小油紙袋塞到了謝汝瀾口中,哪裡有人會送這麼多糖給他?
蕭邢宇見他呆呆地模樣甚是好笑,不由得眉眼彎成了月牙狀,而後輕嘆道:「過段時間等你傷好後,我們再上路,你要去金陵,正好我要去揚州,計劃的路線也要先到金陵去。」
謝汝瀾回過神來,嘴唇抿了又抿,那塊糖撐得他臉上有些鼓鼓的,他好像想了一陣子,才出言問:「你去金陵是要找那個人嗎?那個你之前跟藍庭生說過的那個,長得很好看的,你弟弟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