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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還挺是回事,蕭邢宇一時語塞,但他實在是累了想找個地方坐一坐,躺下歇一歇,無奈的搖頭,側首示意玉姑姑拿出了一錠銀兩,果真,一見到銀兩,老闆娘便不多話了,興高采烈的招呼二人上樓上客房。
閒暇時間蕭邢宇沒忍住問了老闆娘,「街上怎麼那麼多乞丐,放眼望去少說也有百來人,還全都是些老人孩子?」
老闆娘笑容一頓,笑嘆道:「這年頭不好過,不是澇災就是旱災,這地已經快半年沒下雨了,地皮都幹了,二十里內外的村莊的村民莊稼都死了,沒辦法過活了,有本事的人都離開了縣城,剩下些可憐的老人孩子們,誰管他們呀?他們就只能跑來漯河縣,官府在這賑災,起碼還有口水喝,可不知道何時才能過去,我這客棧後院的水井也快幹了,」
「唉,到時我也得走了。」
老闆娘這話讓蕭邢宇沉默了良久。
這客棧的確比之前住過的地方差上許多,但現在蕭邢宇身邊也沒幾個人在哄著他開心了,加之餓的極了,夜裡就著幾盤普通的菜色多吃了兩碗飯,而後躺在玉姑姑鋪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床榻上思考人生。
今年才開春不久,境內多地便鬧起了旱災,荒廢了萬頃良田,所以他們來時,街上才有那麼多乞丐,因為沒有食物,大家都要活不下去了,故而縣上冷冷清清的,有本事的人都走了,生怕被這些災民所累,而漯河縣也漸漸少了很多過客,因此客棧一個住客也沒有。
河道已然乾涸,露出坑坑窪窪的河床亦裂成蜘蛛網狀,這個地方快一年多沒下過雨了,有力氣的男人也都隨官府去開渠挖河道,指望那點遙不可及的南方水流,據說已經快三個月了,這裡的百姓也快堅持不下去了,可此地靠近江南,也並不是旱災最嚴重的地方,還能勉強堅持一段時間。
蕭邢宇自小跟隨在父皇身邊,對這些黎民百姓的苦難不能說內心分毫不動,反倒還有些難受。
父皇禪位,老七登基第一年便鬧了大旱災,如同他上一次見證的一模一樣,也是這次幾十年不遇的大旱災,通知各州各縣開渠挖河道,將南方水源引流向北,大開國庫撫恤災民。
而後河道挖成後不久,老七便親自求雨,三日後竟真下了雨!成就了老七登記後的第一件大功績,因此得了民心。
雖說是欽天監算出雨期,老七隻是利用這一點得了民心。可老七的確是懂得治國之策,智慧過人,蕭邢宇卻從來不喜歡這些,連照顧好自己都做不到,還真是如外界傳聞那般,一整個繡花枕。
偏巧有知道了老七害死二皇子的辛秘,老七定是非要滅他口不可。
該怎麼辦?聽父皇的話去揚州,平平庸庸,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生嗎?可是蕭邢宇也明白,他不可能永遠瞞過老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老七是不會放過他的。
更何況,他現在這種情況,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到揚州去。
無憂無慮了二十幾年的蕭邢宇,今夜徹底感受到了生存不易。
次日離開漯河縣之前,蕭邢宇毅然決定將手中的銀票捐贈一些給街上那些流離失所,不得不在街上乞討的老人孩子們,畢竟他還要走,除了捐贈銀兩什麼也做不到。
卻被當地的里正告知,他們這幾月來的糧食和食用水都有人送來了,每日都會在街邊擺攤施粥,按量免費發放日用品,只要渡過了這段時間,再過不久,河道就挖成了。
這個裡正倒是實誠,並沒有收下蕭邢宇捐贈的幾千兩銀子。
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蕭邢宇有點點好奇,想認識一下這位民間的好心人,故而問里正:「那捐贈這麼多錢物的人到底是誰,我倒是想認識一下。」
不問不知道,問了當真嚇了蕭邢宇一跳。
里正道:「是離我們漯河縣不太近的鎮子,那邊比我們這情況好許多,聽說這裡聚集了十里八鄉的老人孩子,便花重金請人不遠百里送來物資照拂一下。一應事物都是托那邊米店的黃老闆置辦的,我和他見過幾次面,他跟我說的那是一位豁達的公子,捐贈了好幾千兩銀子,我們這的人都很感謝他,只是他從來都沒來過這裡,我只知道他姓謝,好像是叫……」
里正想了想,拍手笑道:「想起來了,那位恩人姓謝,黃老闆說他叫謝寧。」
「謝寧!」
蕭邢宇吃了一驚,「是不是二十多歲,帶著個面具,一身黑衣服,身上還帶了兩把劍的一個年輕人?」
里正道:「我真的沒見過他,只知道他的名字,不過黃老闆好像說過,那位公子確實是帶了面具……公子,你認識他嗎?」
也是戴面具的?若真是這個謝寧,那蕭邢宇鐵定是認識了。
他激動的點頭,道:「認識認識,他是個好心人,上次救過我的!」
里正喜道:「是嗎,可不可以請公子幫個忙,下次公子見到了恩人,麻煩告知謝公子一聲,我們縣裡的人都很感謝他,我們會將他的名字刻在碑上,感激恩人的幫助,讓我們渡過最難的時候!」
聞言蕭邢宇的笑容頓了頓,他也想再見謝寧呢,怎麼說呢,他覺得謝寧這個人特別有意思,很羨慕他,特別想跟他交個朋友什麼的。
此時玉姑姑已置辦好馬車,過來請蕭邢宇了,蕭邢宇二話不說便將手上的幾張銀票塞到了里正手裡,便急忙離開,只留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