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頁
劉義身為奴才,就算是這宮中勢力最大的奴才,但旁的大臣看他哪個不是帶著不屑於鄙視的,可見言陌非但沒有嫌棄他,還將他扶起來,關心他的傷,劉義眼裡看著言陌便不同了。
「多謝言大人,奴才還是與大人一同前去吧,那位一見了陛下就沒什麼好事,大人曾經身為宮中最好的醫官,去了興許能幫上些什麼。」
似乎正中對方下懷,言陌眸中閃過一道亮光,點頭道:「好,那公公,我們快些過去吧。」
言陌與劉義到時,那椒房殿內殿地上的血漬還未除去,殿中當真是有打鬥聲,言陌進去一看,便見地面掉落一支帶著血的玉簪。
這明顯就是謝汝瀾自殘的兇器了。
而謝汝瀾此時正被蕭潛壓倒在床榻上,本就單薄的衣襟寬鬆散開,露出大半□□肌膚,而他包紮起來的兩隻手腕更是被對方緊緊按在床頭。
他們見到的便是皇帝陛下一手狠狠捏著謝汝瀾的下頜,那怒氣幾乎要將屋頂給掀了。
二人匆忙跪下,低著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事實上的確是言陌他們誤會了,蕭潛咬牙切齒地瞪著謝汝瀾,道:「你要殺朕,朕從來不曾降罪於你,朕待你寬容,可你如何待朕?朕一碰你,你就要咬舌自盡……呵,謝汝瀾,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整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心就知道死!就知道要殺了朕!」
謝汝瀾唇邊溢出血絲,但並不多,應當是咬舌前被及時遏制了,可他的臉色慘白慘白的,眸中全是紅血絲,眼底一片烏青,憔悴的模樣沒有絲毫美感,就好像一具只知道仇恨的行屍走肉。
他死死地瞪著蕭潛看,眸中的恨意似乎要將蕭潛活活燒死。
蕭潛不是不會心痛,他也是人,如今面對謝汝瀾,他卻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了。
自從蕭邢宇死了之後謝汝瀾便瘋成這樣,日日夜夜坐著發呆,不言不語,不吃不喝,除了發呆就是睡覺,半句話不說,心裡只有一個執念——
殺了蕭潛為蕭邢宇報仇,之後便去黃泉路上尋他。
但蕭潛並不後悔殺了蕭邢宇,只是從未想過謝汝瀾會對蕭邢宇的依戀這麼深。
就好像他為之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唯一希望都被蕭潛毀了,謝汝瀾早已恨他入骨。
言陌的到來讓蕭潛冷靜些許,他面色鐵青,鬆開了對謝汝瀾的禁錮,將這個短短一個月來便瘦的不像樣的人放開,依舊是難掩怒氣。
他咬牙切齒道:「謝汝瀾,朕警告你最後一次,立後大典之前,你若是再胡來,朕,不但不會再寬恕你,這整個宮中的人都會跟你陪葬,就連你的那位師姐,傅太妃,還有蕭邢宇的兩個弟妹,朕也全部送去見蕭邢宇!」
「……師姐……」
許久不曾說過話,謝汝瀾發聲時竟是十分乾澀,他聽到蕭潛的話後瞪大了一雙濕潤紅眸,手忙腳亂地在床榻上滾落下來,狼狽不堪,看得蕭潛心中極為緊張。
看他又爬到了自己身側,因為用力過度,導致手腕上包紮的雪白布條溢出了一片猩紅,蕭潛神色更是難看。
尖銳的痛感傳來,謝汝瀾總算回了神來,眸中有了幾分神采,他慌忙抓住了蕭潛的衣擺,神色極其慌張。
「……蕭潛……你不要動我師姐,也不要動傅太妃他們……」
「朕說到做到,你自己看著辦吧。」
眼前這個人只會為了旁人求他,才會主動與他說話,蕭潛心中驀地一沉,再無意留在此處,轉身便快步離去。
只是路過言陌年前時停頓了腳步,蕭潛沉聲吩咐道:「你去給他包紮,若是他再胡來,便叫人將他綁起來!」
殿中那人似乎在嗚咽著喚他的名字,聲音乾澀難聽,慌亂的叫他回來,哀求他不要動他的師姐,還有蕭邢宇的母親。
可是蕭潛這次真的是頭也不回的就走了,謝汝瀾愣愣地看他出了殿,竟是又發起呆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眼裡還有幾分頹敗。
總算安靜下來,言陌與劉公公才鬆了口氣,進去將因為不願進食,又因自殘割腕失血過多渾身無力的謝汝瀾扶起來,對方沒有什麼反應,怔怔地坐在床頭,任言陌用布條替他重新上了藥,包紮傷口。
之後言陌鬆開他時便迅速收回手去,抗拒著身邊的所有人,仍是不言不語,雙目無神,一動不動的老樣子。
整個過程面上都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
那劉義已經回去休息了,言陌讓身後幾個小太監先退下,回頭洗了手,便坐在床榻前,安安靜靜地撥開謝汝瀾額前散落的長髮,檢查他額角上的那一抹淡淡紅痕。
這是他十幾日前撞柱時留下來的傷疤,如今已經掉了血痂,那傷痕也快要淡的看不見了。
檢查完那人還是沒理會他,自顧自抱著錦衾坐著發呆。
言陌想了下,問道:「你在想殿下嗎?」
謝汝瀾沒什麼反應,一雙眸子冰冷淡漠得有些可怕,直勾勾地盯著床尾,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眼神看著怪滲人的。
言陌笑著搖頭,勸道:「謝公子,你在我面前裝傻是沒用的,我只勸你一句,在立後大典之前,你千萬莫要再忤逆陛下,陛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況且他是天子,就算你們將人藏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的出來的。」
對方還是沒有回應,甚至都沒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