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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庭生想要離開,他並不情願見到蘭夫人,但在聽到二人的談話時,他竟是挪不動腳步了。
謝寧問:「聽說蘭夫人有一個兒子?」
蘭夫人似愣了下,竟反問:「是段青楓告訴你的?」
謝寧和段青楓本就沒見過面,怎可能會是段青楓告知?謝寧端著茶杯,淡淡地將昨日在雲舒面前講的那個故事,在蘭夫人面前重述了一遍,將蘭夫人和藍庭生二人都驚住了。
藍庭生下意識瞪向蕭邢宇,對方只是笑笑,眼神示意他繼續聽。
聽到家破的典故,藍庭生怎能不認真起來,側耳聽著,生怕錯漏了一句半句。
謝寧說完,問道:「不知蘭夫人可認得那位藍家大小姐,藍聽雪?」
蘭夫人許久後才回答。
「沒錯,我正是藍聽雪。沒想到事情過去了十四年,竟還有人認得我。這麼說來,你父親認得我夫君張錦?」
謝寧抿唇輕笑:「正是,張叔父年輕時上京趕考,碰巧與我父結下不解之緣。」
「原來如此。」
不知是否是終於有一人同她一起懷念已故的夫君,蘭夫人的聲音竟有幾分動容。
謝寧又笑問:「蘭夫人的兒子,應該快是及冠了吧?」
蘭夫人聞言也抿唇笑了起來,當真是極美的容姿,晃人心神,她頷首道:「若他還在,過了今年霜降,便要及冠了。」
聞言藍庭生的心似捶鼓一般,咚咚咚的不停響著,心跳極快。緊張得光潔額上也出了一層細汗,他有種預感,接下來他所聽到的,可能會讓他難以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謝寧和蘭夫人的對話仍在繼續。
好似閒話家常一般,謝寧無比自然地說道:「蘭夫人,聽聞當年藍家出事後,您似乎中了毒,晚輩倒是想知道,夫人您是如何逃出虎口的?」
中毒?藍庭生瞬間緊張起來,他從不知道這些。
蘭夫人卻也是輕描淡寫的回答。
「當年在滄州,我藍家勢力是說一不二的,在我們之下,便是那金虎堂。金虎堂狼子野心,欲奪我藍家財產,除去我藍家,竟狠心下手,毒害我藍家上下數十口人,我的父兄,丈夫皆死在那一日。而當日,我和孩兒正巧在城外寺廟上香,躲過一劫。知道此事後,我將孩兒托給族中一位堂兄照顧,便隻身回家,正好中了金虎堂的圈套,當時我被撒了毒粉,若不是得師父所救,怕是連我也無法活下去了。」
聞言藍庭生心中巨震,原來如此,蘭夫人當年並不是拋棄親兒!
「我的眼睛中毒太深,從那以後,便再也看不見了……」
藍庭生猛然睜大眼睛,望著蘭夫人筆直趺坐的脊背,竟是不知該怎麼辦了。繼而肩上一重,他回頭看去,蕭邢宇朝他搖搖頭,讓他繼續聽下去。
蘭夫人接著道:「即使我眼瞎了,可我也不能忘記滅門仇恨!兩年後,我拼命練功,終於大功練成,縱使我看不見,也將那些害我親人的兇手一個個殺乾淨,看著他們死在我的手上,我的大仇終於得報!」
她平靜的語氣再壓抑不住,報仇的快感至今仍讓她難忘。
謝寧點點頭,意識到對方見不到,開口道:「後來呢?」
蘭夫人卻是一頓,似從九重雲霄瞬間跌落十八層地獄,面上如覆霜色。
「可我沒有想過,當我報了仇,回去找我孩兒的時候,我的孩兒早就不見了!」
聲音裡帶著幾分厲色,蘭夫人咬牙道:「離開我的那一年,我的孩兒他才五歲,什麼都不懂,我將他交給一位堂兄看護,可我沒想到,那位堂兄為了避禍,將我孩兒賣給了人牙子!我得知此事後,已經是兩年後了。再打聽下去,我孩兒已經被幾經轉賣,不知去了何處,從今往後,我再沒有他的消息了。」
她的眸子依舊靈動,亮的失神,卻能準確的抓到謝寧的位置,意識到自己方才太過激動,在小輩面前有些失禮,她垂眸道:「讓謝公子看笑話了。」
謝寧捏著手中茶杯,竟也失了神,回神道:「抱歉,是在下讓夫人想起了傷心事。」
蘭夫人微笑搖頭:「失去孩兒後已然十四年,這些年我一直在派人尋找他的消息,可惜都如石沉大海,無甚收穫,孩兒最後的去向,竟是十三年前被一家青樓買去了……這些人實在是太過惡毒!幾年前還有人冒充我的孩兒來找我,可是……人心歹毒,我該如何找回孩兒,怕是要錯過他的及冠禮了。」
及冠後男子才算真的成人,行冠禮也是男子的一生中極為重要的嘉禮。
謝寧垂眸看著杯中已涼卻的茶水,道:「夫人的孩子叫什麼名字?身上可還有什麼特徵?」
蘭夫人說起自己的孩子,笑容總是最暖的。
「丈夫給他取名張臨,小時候,大夥都喊他小蘭兒。」
「他的脖子上有個胎記,是梅花形的,與我手背的一樣。」
「雖然我不知道他這些年去了哪兒,但是我的孩兒現在長大了,一定也是個玉樹臨風的孩兒,像他爹,知識淵博,學富五車……」
「像他姥爺舅舅們也好!武功好,能保護自己,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一句句傳入藍庭生的耳畔,他早已是濕潤了眼眶,心中卻道:可你的孩兒一點也不好,他肚子裡沒什麼墨水,武功又不好,還是個偷偷摸摸的慣偷,你最討厭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