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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邢宇站在一側安靜的等著,心中是感慨萬分,這個皇位,二哥想要,蕭潛想要,蕭覺也想要,到底卻是落到了蕭演身上,也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負責任,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太上皇只能親自培養蕭演。
到底是親兒子,自己養大的該會更親一些。
時辰快到了,蕭漁也起來了,跑到哥哥身邊咬耳朵,小聲安慰著他,還往蕭演手心塞了一顆糖。
傅太妃無奈道:「一會兒就要去紫宸殿了,不要吃糖了,我們的演兒從今日開始就是一國之君了。」
本來面上笑開的蕭演小臉一頓,將那糖還給蕭漁,小聲道:「我不要了,小八自己吃。」
蕭漁眼眶微微泛紅,是有些委屈,她覺得哥哥能當皇帝就能保護母妃保護四哥哥了,應該是喜事,可是她的哥哥一點都不開心。
蕭邢宇嘆了口氣,將那糖拿過來,蹲下身子將蕭演抱了起來,已是九歲多的人了,抱起來還挺沉。
蕭邢宇憋了一口氣,笑道:「現在還早呀,母妃別急,演兒,小八給你吃糖可是很難得的,來,張嘴吃吧,哥哥抱你出去。」
蕭演覺得有些羞赧,他的哥哥已經很久沒有抱過他了,但還是乖乖地張口吃了糖,坐在哥哥懷裡,嘴裡甜滋滋的,他也很開心。
傅太妃似有些不大讚同,蕭邢宇笑道:「沒事的,出了殿演兒就要坐御輦了,我就抱一下,等他長大了更沉了,就抱不動了。」
傅太妃勉強笑了笑,在她看來,自己的小兒子當上皇帝真不是件好事,但也的確是件天大的好事,有利有弊,太上皇將希望都寄予蕭演身上,也讓他失去了該有的童年,他這一生註定不能平凡了。
文武百官已在紫宸殿前等候多時,天剛剛亮,蕭演口中的糖都含化了,身邊沒了要照看的妹妹,只有恭敬安靜的宮人,冷清有些可怕,有人將他扶出御輦,他見到跪在大殿前的那麼多人,也是嚇到了。
掌心裡溢出汗水來,宮人將他鬆開來,蕭演繃著小臉,緊張得幾乎走不動步了,是一直跟在御輦外的哥哥蕭邢宇走過來牽住他的手,帶他一步步拾級而上,步過鮮艷紅毯,蕭演還愣愣的還沒回過神來。
自是感覺到掌心裡的濕潤,蕭邢宇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十二在害怕嗎?」
蕭演抿抿唇,抬起一雙已是微微泛紅的眸子望著蕭邢宇,小聲問他:「哥哥,為什麼父皇會選我當皇帝?」
蕭邢宇怔了下,笑道:「因為十二很乖,父皇很喜歡。」
很乖順很聽話,單純的就像一張白紙一般,是太上皇的幼子,是最好的料子,待他再慢慢打磨一塊璞玉來,也能牽制住蕭邢宇,太上皇已是誰都不信,只相信自己一人。
蕭演不再問話,低下頭去,聲線都在顫抖,「哥哥……我以後該怎麼做。」
蕭邢宇道:「你會是一代明君,十二,這是父皇的願望。」
小孩不願意說話了,但卻緊緊拉著蕭邢宇的手不放。
蕭邢宇忽又笑問:「十二以前有沒有想過,長大以後要做什麼?」
蕭演想了下,應道:「我想保護母妃,保護妹妹,還有保護哥哥,不讓你們受人欺負。」
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到,蕭邢宇呼吸一窒,抬眸望了眼才走到一半的石階,「前面就是紫宸殿了,是決定天下民生的朝堂,是十二你,這輩子必須擔起的擔子,坐上了那個位子,十二就可以保護我們了。」
蕭演也隨他望了去,之後眼裡堅定地同蕭邢宇說道:「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坐好這個位置,我會,會保護哥哥你們的。」
蕭邢宇輕笑一聲,低聲而鄭重地承諾道:「哥哥也會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若太上皇選擇蕭演的目的是為了留住蕭邢宇,那他已經做到了。
入夜了。
天邊炸開一朵朵五彩斑斕的煙花,整個京師都在慶祝新帝登基的喜慶,謝汝瀾倚在門前,緩緩將手中天燈送上天空,雙眸映著火光,有些失神。
同一片天空下,蕭邢宇正在皇宮裡教導蕭演如何批奏摺子,無意間抬頭撇去,見著天邊飄著的許多天燈,似被外頭喜色渲染,唇邊勾起笑意。
除夕夜裡。
風雪連夜將整個京師覆蓋成晶瑩美麗的冰天雪地,謝汝瀾門前的雪已經堆了約莫三寸高了,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深深的印子。
早上與師姐幾人將院子裡外的雪鏟了乾淨,午後坐下來一家人吃了個團圓飯,師姐與姐夫便出了城,是回了姐夫家中過年,一連幾日不會回來了,慕容婼有心叫上謝汝瀾一起,但他婉拒了。
慕容婼到底是成家了,雖然姐夫也在鏢局裡幫襯,但是到底還是有自己的家。
越是到團圓的節日,謝汝瀾才越發清楚地感覺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蕭邢宇也有家,他的家在宮裡,今夜應當會與他的家人在一處。
過年也過得如此孤單,謝汝瀾都不敢想像了,院裡的下人們大多是蕭邢宇請來的,謝汝瀾今日讓他們先回了家,整個院子裡只剩下自己一人了,確實是不好過。
謝汝瀾有些想念風雪樓里的人了,那裡他還有兩個師叔伯,還有個可愛黏人的師弟,可惜現在過去也太晚了,京師趕路到金陵,又是天寒地凍的,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
吃完年夜飯後自己一人坐在院外發呆,今夜還停了雪,街上更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