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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才剛剛提出來，他便察覺到氣氛有些許的微妙，蘇微風不傻、甚至稱得上是敏銳，立馬就聽出來他話裡面的意思。
但是他既沒有當機立斷的拒絕，也沒有說什麼鼓勵工作的話來，豁然震撼地看著他，旋即陷進思索，像是在想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種念頭。
這樣的思索落在嚴歲枝的眼底，讓他的心臟陡然一沉，神色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些難堪。
原本他會說這樣的話就是衝動之舉，卻是真的沒想到，蘇微風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考慮過。
酸澀和苦意同時洶湧而來，嚴歲枝緊緊地抿了下唇，都到這裡了怎麼都不肯放棄，突然上前拽住蘇微風的手，逼近他的眼睛，「蘇微風！」
「我們都相處這麼久，難道你就半點沒有看出來……」
「看出來什麼？」忽然有冷冽的聲線在背後響起。
凝滯焦灼的氣氛被打破，嚴歲枝跟蘇微風同時回頭看去，卻發現竟然是葉棲陽站在走廊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神色很冷。
嚴歲枝沒想到自己的傾訴被強行打斷，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更何況他跟葉棲陽從頭到尾就相互看不起，一時間無言卻針鋒相對。
葉棲陽沒由來地有些怒氣，他說不清楚緣由，只覺得撞見別人跟蘇微風表白就格外礙眼，連帶著遲鈍的神經都變得極端洶湧尖銳。
片刻後，他的目光又轉移到蘇微風的身上，發現蘇微風背著手站在原地，依舊是往常那副泰然自若的姿態，心裏面的火才滋啦聲驟然消散。
就在這時，背後的戚靈也匆匆趕到，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這是……」
今天他跟葉棲陽也是受到邀約來，只是正門人太多才走的側面，沒想到竟直接遇到這種情景，一時間神色變有些複雜，搞不清楚局面。
「先等我會兒。」蘇微風溫聲道。
他還是決定先解決嚴歲枝的問題，眼見著他眉眼染著憤怒、幾乎就要噴薄出來，索性將他拉到旁邊來好好說道。
拉他的時候拽著他的手腕，誰知道卻被嚴歲枝猝然翻過來，緊緊地握住他的掌心，炙熱地盯著他。
他其實已經猜到蘇微風要說什麼，他向來都是理智客觀，就像是曾經再為難，也會直截了當告訴燕瑜不符合自己需求。
而即便是自己再好，對蘇微風來說大概也只是潛力好，跟感情沒有任何關係，只要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呼吸急促，眼眶都熱起來。
「你不要跟我講什麼道理。」嚴歲枝灼灼地道：「我只要結果，有想過就是想過，要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話……」
「那你會怎麼樣？」蘇微風抬起眼眸，「不打算幹了嗎？」
嚴歲枝豁然窒住，突然間瀰漫上無窮無盡的恐慌。
蘇微風確實沒想到過他會有這種念頭，兩人的關係從頭到尾都很好，而且自己也欣賞他、估計他給他很強的情緒價值，但是這些都建立在事業的基礎上，簡單地來說，就是他有利可圖。
他是商人，最開始看中的就是嚴歲枝的潛力，覺得他是極其優秀的合作夥伴，當然願意為他付出，可如果真要談到感情的話……
蘇微風其實不是很懂這件事。
「雖然你不想聽道理，但是你總要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吧。」蘇微風直視著他的眼睛，還似有點無奈，儘可能地將聲音放輕，「學長，在我的腦子裡面，是不存在喜歡或者動心這類東西的。」
「我從小受到寵愛長大，有兩位哥哥，有恩愛的父母，他們對我很好所以我也會回饋他們，這應當是愛，但是僅限於一家人之間。
」
「除此以外，我的生命裡面只有工作和享樂這兩件事，因為只有這兩件事會讓我覺得快樂，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人人都對戀愛趨之若鶩，但是卻不喜歡搞事業，就像是你們……」
「難道實現自己的價值，所帶來的成就感還能不如談戀愛嗎？」
他說得實在是太言辭鑿鑿，且真心實意，驟然讓嚴歲枝如受雷擊，整顆心都猛然震顫，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竟然比蘇微風直接拒絕他還要可悲，讓他遍體發涼。
倘若蘇微風只是告訴他沒動心，那嚴歲枝多半只是消沉會兒，可以他的驕傲勢必要將蘇微風追到手不可。
可蘇微風真情流露，盯著他的眼睛坦然告訴他，他的腦子裡面只有事業和成就感，對他們這種戀愛腦永遠都無法理解。
怒意瘋狂地洶湧而來，嚴歲枝難堪又羞憤，幾乎是要笑了，「所以這話我都不應該問，你就是沒有察覺到，你的腦子裡面只有價值——」
話到半途豁然停住，無數的情緒擁堵在胸口，最後只能從牙縫裡面擠出幾個生硬的字眼，眉眼已經徹底酸澀濕熱，「我早該知道的。」
最後的僥倖全都破滅，原本被他壓在心底的那些認知也清晰浮現。
為什麼從前的蘇微風他不會真正的喜歡，只是對待像是個實施欲望的載體，一切的改變都是源自於蘇微風的流光溢彩，也就是他獨特的思維和靈魂。
自己不受控制地吸引、深深地沉淪，但是到最後等待他的，卻註定不可能有結局，因為他的流光溢彩本身就是無情且極度理智的。
而到現在的嚴歲枝甚至沒有辦法擺脫，就像是蘇微風剛才問的那句他還能怎樣，他難道還能不幹了嗎？那跟把蘇微風從自己身上剝離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