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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瑜在背後看著他,後知後覺,卻覺得苦味過重也沒什麼不好,嚴歲枝處理方法很獨到,壓根不會讓人覺得難忍,只覺得後勁兒無窮,甚至還會泛起綿長的酸澀。
他把這份茶點切開,端到餐桌上去。
誰知對這道茶點最感興趣,是游禮,他嗅到味道便不由自主地蹙眉,道:「它的名字難道是叫清晨的茶園嗎?茶香好重。」
說完在燕瑜的示意下拿起品嘗,當苦澀的意味瀰漫時,瞬間眉頭擰得更緊,但是他沒有燕瑜這麼震撼的反應,到最後反倒是慢慢鬆開。
燕瑜緊盯著他的表情,直至很久,游禮平靜地道:「我很喜歡這個。」
話音剛落,旁邊的蘇微風都忍不住看來,「你確定嗎?」雖然他還沒有品嘗,但是他的嗅覺實在是太靈敏,還沒進口就能夠知道大抵會是什麼口感。
苦味其實是他不太能接受的,只有喝咖啡的時候為了控糖才能忍受,但那也是淡淡的,而且不會像是面前這份茶點似地,後勁無窮。
見到游禮點頭,蘇微風為了顯得自己合群,最後還是拈了小塊,苦澀跟各種混雜的味道在口腔中瀰漫開來,他忍不住閉眼,想嘆氣。
三人心情各異地坐在餐桌邊,一時無話。
這導致嚴歲枝過來上菜的時候,看到他們這幅模樣也皺起眉頭,目光落在所剩無幾的茶點小塊上,不由道:「有這麼難吃嗎?」
游禮跟燕瑜都還在回味後勁兒,沉默不語,只有蘇微風舀了勺旁邊的甜品,感嘆道:「說是茶點,但是壓根就不能配茶,這得配蜜餞吧。」
末了又像是輕聲自言自語,「我果然還是沒吃過生活的苦啊。」
最後那句嚴歲枝聽清了,也不知道想到什麼豁然看去,然而蘇微風也已經朝著他看來,唇邊還含著點笑意,道:「學長,做得真好。」
嚴歲枝都被他笑懵了,明明只有他才是整桌最不喜歡這份茶點的,卻是最先用這麼明確的詞語誇他的,所以這是什麼意思?他品嘗完以後到底是什麼感受?
蘇微風卻沒有接著再說,他的注意力早就被其他的菜給吸引走,拿起筷子挨個品嘗,眉眼裡面的滿足感愈發地鮮明。
這段時間對嚴歲枝來說很痛苦,但是的確有所成效,反應在菜品上也有更加明顯的改進,蘇微風吃起來便不太說話,餐桌邊只有他安靜地抬筷咀嚼的動靜。
沒多久,燕瑜跟游禮也終於開始動筷,食物進入口腔的剎那,他們驚艷得動了動眉梢,從各種細微的表情便知道得有多好吃。
但奇異的是,即便最後兩人都張口肯定了這些新菜,尤其是燕瑜,他吃到後半段臉色便不是很好看,深深地看了嚴歲枝很久,都沒有能說出任何詆毀的話來。
……可所有的反應都沒有吃到茶點那麼大,甚至都吃完開始喝茶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都會下意識地落在茶點上。
「其實我覺得都很好,但是最喜歡的還是茶點。」
「所以他的名字叫什麼?不會真的叫清晨的茶園?」
「……」嚴歲枝嗓音低沉,「它叫破曉。」
此言一出,就連他自己都怔住。
燕瑜低聲抱怨這個名字不好,明明這麼苦怎麼會叫破曉,游禮的表情卻變得沉鬱起來,他冷漠看著嚴歲枝,片刻後竟有種想笑般的憐憫。
燕瑜試吃完這些菜式就很煩,一聲不吭地去到廚房,想要研究下嚴歲枝到底都用的什麼原料和處理方式。
游禮則是突然有電話要接,走到陽台去了。
大家的用餐習慣都很好,即便吃完桌面都還算整潔,尤其是蘇微風的面前,他安靜含笑看了會兒嚴歲枝,忽的道:「學長。」
嚴歲枝下意識抬頭,卻見蘇微風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起身道:「趁著他們都不在,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吃得有點撐。」
但其實壓根就沒有,也是最近嚴歲枝才發現,蘇微風的食量比起他這個弱不禁風的身軀來說,簡直是大得驚人,自己提供給他的分量,說不定也就夠他堪堪飽腹。
嚴歲枝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胸腔震響得厲害,跟著他便走出別墅,從後院繞過去便是條護城河,沒什麼人很清靜。
恰逢天氣很好,陽光落在身上既不曬也不熱,起初兩人都沒有說話,蘇微風就好像是真的在散步般,走得很慢很愜意。
但是嚴歲枝心裡越走越混亂,積壓的煩躁和抑鬱全都瀰漫開來,他很想從蘇微風的口中聽到更多關於菜品的評價,對他來說是否合格,還有哪裡可以改進?
蘇微風的舌頭不是那麼敏銳嗎?都能給燕瑜提意見,但是為什麼卻不給自己任何的建議?
「蘇微風……」嚴歲枝實在沒忍住。
「學長。」誰知道此時蘇微風也正好開口。
嚴歲枝的呼吸驟然停滯,眼底只有他微微揚起來的臉蛋,耳朵還被陽光暈染得通透,即便是背著光,濕潤的眼睛卻依舊發亮,「學長。」
「我覺得你做的菜都很好吃。」
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嚴歲枝所有焦躁都逐漸消散。
蘇微風剛剛其實是在細細思索、斟酌言語,他做事情總是這樣,即便內心有譜卻也會反覆地整理清楚,這才認真地道:「但是我沒有辦法給出你很多意見,因為你根本就不被框架束縛。」
「就是燕瑜做的菜,我如果精準告訴他我的口味和喜好,他絕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面復刻出來,完美匹配,甚至還會超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