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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男子要麼是一時的興頭;要麼是沒擔當,根本不懂得照拂女子;要麼就根本是懼內,風塵女子在他那裡見不得光,一旦被發現,女子便是生不如死;要麼就會變成一場鬧劇,女子從良沒多久,男子就又去青樓找新歡了。
說到底,品行上沒有缺陷的男子,怎麼會流連於煙花柳巷?那種地方也容得下真情,只是,太少。少到什麼地步呢?一般而言,朝廷三年出一位狀元郎,風月場十年八年也出不了一段兩情相悅修成正果的佳話。
就是那些男人,活得恰如照鏡子的豬八戒,讓身如浮萍的風塵女子生涯再多一段失望甚至絕望,讓明媒正娶的妻子蒙羞,從而學會忍氣吞聲,學會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沒有脊梁骨歪了、彎了的混帳男人,哪裡會有內宅的明爭暗鬥。
偏偏這樣的混帳很多,偏偏很多男人還不如這些混帳——混帳的缺點都擺在明面兒上,好些人是把陰損藏在心裡埋在骨子裡,哪日與身邊女子現了原形,便會給人幾近致命的打擊。
葉知許不是否定天下男人的意思,品行上是個好人的男子不少,能做一世好夫君的卻是鳳毛麟角。
這是姻緣一事本身的真相與無奈。
而如蕭拓、扶焰這種所謂值得嫁的人,指的是其人的驚才絕艷、樣貌和有擔當。
他們若是不想娶妻,不論是誰,也不能與之結髮;若是娶妻,便會給予最長久的陪伴,最堅固的信任,最暖心的照顧。
——葉知許一直是這樣以為的,前世所見的蕭拓及其夫人,也印證了這一點。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他到底在做什麼?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夢到她那一段發生在前世的過往,對他是不是像災難一般?不然他怎麼會自己打破不近女色的情形?
此時此刻,她只能這樣認為。
「你——」她看著他,有些啼笑皆非,「我還是覺著你腦子不清楚。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離開祖父,我要在他老人家跟前承歡膝下,陪著他安度晚年。他身後又有葉家,有我二叔三叔和只整個家族,我不能讓在官場的人因我的事影響仕途。」
「這是我該思量的事,你不用管那些。」扶焰凝著她眼眸,「你只需告訴我,能不能嫁給我。只要你答應,我就會著手其他的枝節,前提是不會影響葉家,更不會讓你為難。」
那雙星子般明亮的眼眸,平時總流轉著清冷淡漠,在此刻卻是那樣柔和,如三月煙波,足以讓任何人甘願沉溺其中。
葉知許動容,有片刻的恍然,雙唇微啟,欲言又止。
她想說,你不是願意娶妻的人,最起碼以我所知道的,在此後七年都孑然一身不曾娶妻。可是,又怎麼能說出口,從何說起?
扶焰有著這輩子都沒有過的耐心和好脾氣,問她:「討厭我?」
葉知許搖頭。
「感覺跟了我一定得不著好?」
葉知許再搖頭。
「那到底有什麼顧忌?」扶焰道,「成婚之後你做主,我不是說了,是你收了我,我得聽你的。」
葉知許輕輕咬住唇,不知何故,她有點兒想哭。
這男人是很好很好的人,前世她就知道。
很清楚的記得,她持令符到佐焰樓,尋求他們的協助,他聞訊後,親自寫信給她,詢問整件事的實情。
她詳盡地如實寫給他。
越幾日,他的回信至,他說我們幫你,幫到底。
看到那一句,她哭了,哭了很久。她想的是如果早就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她這一路是不是就不會走得那麼難。
是這樣,在外頭凍狠了,進到溫暖的室內,起初反而會覺得更冷,身子受不住。她在無望絕望中徘徊數年,早已忘了人世間的溫暖為何物,經年後得到,反而會使得所有的委屈心酸襲上心頭。
之後的信件,便是他設身處地為她斟酌,給她一些建議,勸她不要心急,更不要為不值當的人再勞神傷己。
就是那樣尋常的措辭,平靜的語氣,讓她感知他的善意。
而在寥寥幾封信件來往期間,還發生了兩件震動朝野轟動四方的事,都關乎他。
其一是一夜間殺掉一方知府及參與其罪行的下屬、親信,盤根錯節算下來,共計一百八十七人;
其二是在步入盛世之際,反倒有人膽大包天,集結三百多名身懷絕技的人落草為寇,以劫富劫美色為生。那等年月,人的戒備心降低很多,真就是一劫一個準兒。他們張狂了兩個來月,被扶焰及其數十名精銳剷除,死得極其痛苦。這亦是在壹夜之間。
這兩件事在江湖人看來,扶焰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官場已然清明,懲戒罪臣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你著急忙慌地殺人是要幹嘛?
江湖人本來就是什麼行當都干,好多山大王起家的,而且人家惹著的是官府、律法,你跳出來大行殺戮算怎麼回事?
面對這些質疑責問,相傳扶焰笑說,如今的官員都湊合,更有不少當得起父母官仨字兒,我樂得為他們分憂。
在百姓們稱頌著他義舉,膽寒著他的殘酷,盼著他就照這路數走下去的時候,他遠去海上,和海運的同行斡旋,誅殺窮凶極惡的海盜倭寇。
——扶焰是這樣的,有著古道熱腸,又有著鐵血冷酷。
這等男子,葉知許總是心生敬畏,只覺可望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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