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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鄭贇用這最後一次電話不僅僅是想要和江時報平安,和他說的不太一樣,他其實已經進入四號樓了一段時間了,解析度也快滿了,但距離最後一步還差一點,他本來想要找江時幫忙用積分商城兌換點東西。
但江時的狀況顯然比他這邊要危急很多,鄭贇不可能讓對方冒著生命危險幫自己兌換東西,何況江時現在可能更加需要使用積分。
當然,還有最關鍵的,有一件事他必須告訴江時。
「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話沒走程序,回去以後我可能也會被批評。」鄭贇的聲音有些低,他的處境並不算好,但有些事他必須迅速做出決定。
「不要被人收容的詭異殺死,現實里也會死的。」
江時沉默了。
他猜到了這一點,卻沒想到鄭贇會直接告訴他。
於是他扯起一個笑,在電話里打趣道:「你回去肯定要被批評了,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直播間有多少人?」
他看了眼系統顯示的人數:「26349人,這樣的人數,這樣的消息,是會引發恐慌的。」
鄭贇沉默。
很多時候,他無法判斷自己的決斷是否正確。
正常來說,他不應該告訴江時,無論是上面的規定,還是目前限定的權限,他都不應該告訴江時,而正如江時所言,有直播在,就算他信任信息部門的同事,說出這些內容也太冒險了。
告訴江時是一種非常不理智的選擇。
可他同樣也無法看著江時在自己眼前,因為自己一個沒有告訴的信息而輕易死去。
「但是。」江時的聲音在電話的另一端響起,「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
「謝謝你。」
如果這個世界因此而陷入動盪,所有人都可以指責鄭贇,但唯獨江時不可以,這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但不明智卻可以切切實實地救下一個人。
「我會盡我所能活下去的……你也一樣。」
掛斷電話前,江時只留下了這句宛如祝福一樣的話語。
不能死的話,就只能想辦法活下來了,江時看向包圍自己的詭異,最終將目光放到了坐在高台王座之上的少年。
目前的局面其實並沒有超乎江時的預料,早在意識到蠕蟲並非少年最初的詭異時,江時便想到了少年收容的詭異可能有什麼特別。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可惜目前他面對的是最糟糕的一種。
後路被堵死,前方又看不到出路,眼前這種情況似乎只能依賴奇蹟了,可是……真的會有奇蹟嗎?
江時想起了一件事。
他的記性一向很好,尤其是了解到《詭異復甦》遊戲的特殊性之後,他就在現實里復盤了上一場遊戲。
上一場遊戲中最核心的就是他收容的詭異,通過遊戲內容,江時得知這隻手原本屬於一個名叫陸鯨回的少年,少年慘遭殺害,身體被分為四個部分,不出意外應該是流落到了四個不同的副本。
手的描述是「意外脫離命運,卻被永遠困在雪山中」,脫離命運對應右手詭異從袋子中掉落,沒有被送給預訂手的買家,而是留在瞭望隆山,形成了6號詭異。
剩下的部位應該是頭、軀幹和腿,而剛巧,江時從眼前的少年口中聽到了類似的詞彙。
「少年的頭是上好的貢品,神國的信仰離不開他」。
而眼前的少年說,神國供奉著神明的頭顱。
兩種說法有細微的差距,但江時覺得這可能是認知不同導致的差距,兩個頭……很有可能是同一個。
右手詭異的評級是IV級,造成的污染病也很嚴重,這麼大個醫院,江時是四號樓唯一的病患,種種細節似乎都在暗示著右手詭異的特殊。
而這份特殊之下,右手詭異卻沒有展現出足夠的實力——不是說右手弱,與人類相比,右手詭異的手段難以捉摸,只要抬個手指就能殺人,可和眼前這麼大的鬥獸場相比,右手詭異是真的很菜。
不難想像,右手詭異應該有更強的實力才是。
江時抬起右手,手指觸碰左臂包裹繃帶的部位與身體的連接處。
是什麼導致了右手詭異目前的弱小?
是因為右手是被切割下來的,不是完全的嗎?
不,不對。
如果它真的弱,它就不會被「公司」評為驚恐型,如果它真的弱,同樣不完整的頭顱也不會在神國。
江時想起了醫生的話。
「污染病和詭異的變化是同步的,右手進化出不該出現的東西,也會在你的身上體現。」
污染的加深與嚴重化源自於右手詭異的進化,進化帶來的是詭異的強大與對人類潛在的危機,因此需要用醫生的方法來對江時的手臂進行封印,才能控制污染的擴散。
而確實,在治療結束之後,右手詭異的身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新的變化了。
治療是有效的,但現在江時需要的不是控制,而是污染的惡化。
從收容詭異開始,江時就已經走在了一條不歸路上,他就像是握著一把沒有刀柄的刀,刀刃會割傷他,可沒有這把刀,他會死得更快。
右手需要進化,只有進化才能變強,才能應對副本中出現的各種困難,保守治療也好,手術治療也罷,不過是將手裡的刀收起或者去除,並不能解決最根本的問題。
而江時想要的,也不是治療能夠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