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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被打碎了的陶罐和落了泥的木桶。
就連晾曬在院子裡的衣服都被無情的丟在地上,髒的不成樣子。
依稀有叫罵聲從屋裡原來,聲音陌生。
陸時安腳步頓了一下,這才抬腳進了屋。
屋裡,陸士慶顯然剛剛被人打了一巴掌,整個人有些焉焉的,駝著背縮在牆角。
黃幼珍一貫愛跟人掐架斗罵,但也架不住面前那幾個身形高大威猛的男人,被兇狠的眼神一瞪,同樣縮頭縮腦的。
看不到陸傑的身影,陸時安也沒在意。
聽到聲音,屋裡的人都朝著他看過來。
黃幼珍看到他的第一眼,原本畏首畏尾的樣子立刻變了,有些迫不及待的喊了一聲:「兒子,你可回來了。」
陸時安不記得什麼時候聽到過黃幼珍這麼親切激動的叫過自己兒子。
可能是在剛被收養的時候吧。
可惜陸傑出生後,兒子這麼稱呼獨屬於他了。
而他,能被叫一聲名字,都是黃幼珍需要用到他的時候。
「這是有客人。」陸時安的目光從那幾個高大兇狠的男人身上掃過,他站在進屋的位置沒有動,語氣淡淡的說,「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胡說什麼呢。這是你家,你什麼時候回來都是時候。」
黃幼珍立馬掛上自以為親切的笑容說道,想要朝陸時安走去,卻被一個領頭的男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雙腿打了個顫,她沒敢動。
她朝陸士慶使了個眼色,陸士慶裝死一般沒鳥她。
黃幼珍心裡氣極,面上還得掛著笑臉。
「既然有客人,那你們先招待吧。」陸時安沒有錯過兩人的小動作,說完就打算出去。
黃幼珍哪敢讓他走啊,一見他開門,急切喊:「別走。這些人都是你爸的朋友,就是來家裡坐坐的。你幫著一起招待招待吧。」
陸時安回頭看她:「那他倒是出息了,能認識這些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
意有所指的朝其中幾人脖子上掛著的大金鍊子和手上戴著的金戒指看了看。
「眼力不錯啊。」領頭的男人嘴上叼著煙,這時候突然笑了,一臉橫肉顯得兇相更甚。
「陸士慶的兒子?」男人打量著陸時安,一雙看不來不大的眼睛有些銳利,「你家老頭欠了我們錢,你這個當兒子的回來是給他還錢的?」
陸時安沒有說話,倒是黃幼珍忙不迭的點頭,「這是我們的兒子,他爸欠的錢,他會還的。」
她說得理所當然,臉上還露出一個極大的笑容。
陸時安只覺得好笑。
陸時安突然記起他上初中那會,有一次得了學校的獎學金,高高興興的回家,就被黃幼珍一把搶了拿去還陸士慶的賭債。
「我跟你爸養你,你自然得報答我們。這點錢你留著也沒用,給你爸還個賭債正好。」
那時候黃幼珍更是理所當然的將他所有的錢據為己有。
似乎他的存在就是給陸家提供一項新的收入來源。
「你笑什麼?」
黃幼珍被他這個笑容笑得心裡有點發毛。
「沒什麼。」陸時安收斂了笑容,對那個領頭的男人說,「我不是他們的兒子,沒有義務替陸士慶償還賭債。」
「小雜種,你胡說八道什麼!」黃幼珍一聽他這話,下意識就罵罵咧咧道。
領頭男人瞪了她一眼,黃幼珍這才收起嘴上那些粗鄙的謾罵,「我跟你爸養了你這麼多年,供你吃穿供你讀書,你現在考上好大學了,難道就不認父母了?」
「你爸他是愛賭了一些,但是這麼多年我們娘幾個也都習慣了,以前你能幫著還債,現在你更出息了,這點債對你還不是小意思。」
她忍不住踹了陸士慶一腳,陸士慶這才看向一臉淡漠的陸時安。
「兒子,爸這次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賭了。」
「我沒錢。」陸時安冷冷說道。
「你怎麼可能沒錢!」黃幼珍根本不相信他的話,有些粗壯的手指惡狠狠地指著陸時安罵道:「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這是不想替你爸還債,你爸要是還不出錢,是會被他們打死的。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領頭男人聽到這話輕輕挑了挑眉,「你可別胡說八道,我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不打死人。」
已經被打過一頓的陸士慶抖了下身體,是不打死人,但是打得人疼死啊。
「這位大哥,這是我們的兒子,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我們家實在沒錢了,你要錢只能找我們兒子要。」
黃幼珍不管不顧的沖領頭男人說道,「你看我這兒子長得多好看,還是名牌大學的學生,你把人帶走,讓他幹什麼都行。那點錢,他很快就能給你賺回來的。」
這番話幾乎是挑明了直接拿陸時安抵債了。
領頭男人被她這話逗笑了,「我是開賭館的,不是開鴨館的,我要個男的有什麼用?」
「黃賭毒不都是一家嗎?」黃幼珍顯然沒想到對方是這反應,有些懵。
「大媽,你這是電視看多了吧。」有個小弟突然嘲諷道。
「我這人最遵紀守法了,欠債還錢,只要還了錢,我們就離開。」男人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不管你們誰還都行。」
黃幼珍無奈的朝陸時安說:「兒子啊,你就替你爸還了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