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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在這。」他道。
柏延:「你怎麼來了?」
以防出現記憶錯亂的現象,他調出日曆,確定了今天是工作日而非雙休。
「哎呀,業績不好,被領導轟出辦公室啦,」柏庭誇張道,「前腳剛走,尹隨山就給我發來了這裡的定位。」
柏延剛要對他慘澹的業績作出反應,柏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開玩笑的小延,沒有業績不好哦。」
「是領導看我連軸轉了幾個月,又是去里希出差又是在調查小組忙前忙後的,他怕我累壞了沒人幹活,批了我三天假期。」
柏延:「……」
沒事,他已經習慣了他哥的不著邊際。
「哥,喻淮息你認識嗎?」
「喻淮息?」柏庭點點頭,表情有些古怪,「認識,他很有名。」
「一個還沒有加入國家隊的選手,在未拿到高含金量獎項的前提下獲得了極高的關注度,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
柏庭這段話意味深長。
「對了,你這場的對手是誰?」他問道。
柏延:「劉銳,上屆全運會的第二名。」
幾天前,他看完那些比賽視頻,就預料到他會和劉銳有一場比拼,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開頭就對上了劉銳。
柏延不覺得這是一場巧合,尤其是看到喻淮息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之後。
柏庭的反應與他如出一轍,他發出一聲驚嘆:「劉銳?不應該啊。」
柏延:「什麼不應該?」
「第一場對上你,不應該,」柏庭上半身慢慢坐直,表情凝重,「這個組隊結果有點奇怪。」
柏庭頓了頓,道:「你和喻淮息認識不過一天,就有矛盾了?」
他哥真是料事如神。
不過柏延不打算把他和陸意洲的事告訴柏庭,連他自己都捋不清楚的東西,跟他哥說了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他回答得含含糊糊:「算是吧。」
幸好他哥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想法,柏庭輕輕敲擊著座位扶手,道:「難怪,畢竟滿屋子選手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無聊的人了。」
柏庭對喻淮息的印象不太好,從他的字裡行間,柏延感受得出來。
他哥的記者身份外加從事的領域,足以令他掌握到很多行業內幕。
柏庭開口前,柏延以為喻淮息只是單純的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直到柏庭滔滔不絕講了兩小時,他才知道喻淮息是又蠢又壞。
仰仗他父親的榮光,鹿陽省隊的資源無條件向他傾斜,宣傳、推廣、比賽名額,就算原定的那個人不是他,最後照樣落到他手中。
「資方很喜歡他這樣的人,」圓潤的指節在柏庭下顎剮蹭了一下,「有背景,有爭議。背景保障了雙方的互利共贏,而爭議,帶來熱度。」
他輕笑道:「媒體人喜歡熱度。」
無數雙隱形的手推波助瀾,為他打造了這條非同尋常的成名之路。
「劉銳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我了解他的實力。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找尹隨山,他會幫你——」
柏延搖頭制止道:「哥,不用這樣。」
他有信心拿下比賽,不是平局也不是險勝。
是一場壓倒性的勝利。
第一批次快結束時,柏延看到了王颯和張清的比分情況。
前者連贏四局拿下比賽,後者雖略遜一籌,結果殊途同歸。
不枉朱萍孜孜不倦地應付張清馳,不惜犧牲空餘時間5G衝浪,只為「師夷長技以制夷」。
每個批次的比賽結束,表現搶眼的選手便被資方代表人蜂擁圍住,商量合作意向。王颯她們有章翼頂著,不用親自出面處理,可陸意洲就沒這麼好運了。
柏延上場的那一刻,他甚至還在圍欄邊緣和一名代表人推拉,兩人就像塞紅包的親戚與打死不收禮的小孩家長,把名片你推我我推你。
給人看笑了。
陸意洲敏銳地注意到柏延的身影,也不顧他們尚在冷戰期了,他健步如飛地跑過去,抓向柏庭臂膀的那隻手在空中一頓,須臾落到了他右肩。
「我等你比完。」
柏延自詡是個大度的人,他回頭看著陸意洲,雙眼一彎:「嗯。」
他站到球桌一邊,對面那位傳聞中的劉銳留著一個小平頭,眉頭壓低,眉尾飛揚,散發著桀驁不馴的氣勢。
他們沒有對話,眼神交流都很少,比賽一開始,劉銳不給自己留下一絲一毫的準備間隙,他捏著的那枚桌球飛旋彈來,好似忽略了空氣阻力一般勢不可擋!
柏延研究過他的球路,不止一遍。
運動員的一生,遇到合適的隊友是一件很難的事,遇到好的對手,更是難上加難。
賽場上從不缺「對手」,但幾百名、幾千名對手中,能夠給人帶來啟發,有所獲得有所感悟有的卻少之又少。
目前來看,柏延覺得他還算幸運。
他回擋住這顆高速旋轉的球體,眼前浮現出劉銳的慣用招數。
放慢、放慢,每一幀畫面平緩而準確地滑過。
柏延想,他應戰劉銳是有很多優勢的。
其一,他看過劉銳全部的對戰視頻,但劉銳應該沒看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