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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在意一個剛加入省隊沒多久的小運動員呢?
其二,劉銳可以利用中後台優勢消耗他的體力,但此次賽事類型為限時賽,柏延不必擔憂體力問題。
就這麼點時間,他想多耗點也無能為力。
其三嘛……
柏延跑動起來,渾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間沸騰起來,衝擊著他的五臟六腑。
第30章
開局的第一場比賽, 他贏得輕輕鬆鬆。
第二局之後,柏延隱約覺得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體能,也低估了劉銳這個國隊預備選手的專業素養。
他的確細緻用心地觀察過劉銳的比賽視頻, 但在剛剛的對戰過程中,劉銳又何嘗沒有暗中分析過他的打法?
劉銳將戰線釘死在了中遠台。
場館開了暖氣,再加上柏延本身跑動的幅度過大,他開始有些力不從心。
豆大的汗珠滑過臉頰,柏延側頭在袖口蹭了蹭。
輪到他發球的時候, 桌球輕盈地從他掌心落到桌面。柏延抬高手臂, 把球往上一拋, 同時球拍橫擊,白球駛向對面。
他和劉銳的比分咬得很緊,他贏一局,劉銳贏一局, 目前這場, 賽事已經走到10:10的賽點。
他們這個批次排在了末尾,前面比完的選手大多離場, 觀眾席本該沒什麼人。可一局落幕, 柏延在他的區域休息停頓時隨意一瞥,卻見前三排黑壓壓的一片。
人潮湧動,猶如黑色的低浪。
他哥、陸意洲以及章翼等人霸占了第一排中央的五個席位。柏延看向他們的一瞬間, 張清馳興奮地高呼一聲, 兩手交叉揮動;柏庭左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朝他微笑頷首;陸意洲沒有動作,但眼神始終在他身上停留。
柏延緩慢地吐出一口氣, 大步回到他的站位。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他曾孤軍奮戰過很多次,全運會、全錦賽、世錦賽, 他就像一股勢單力薄的風,在賽場上無所畏懼地橫衝直撞。
師兄們雖包容他、常與他逗樂,但柏延心裡很清楚,自己從未真正地融入到集體中。
可今時不同往日。
他遇到了一座座此起彼伏的山巒,當他穿越群山之間,他聽到的是聲聲綿長動人的迴響。
柏延終於領略到「陪伴」的滋味。
此時比分來到三比三平。
他或者劉銳,將有一人贏下這局,繼續明天的對決,並且有可能獲得大量贊助商的青睞——
相較其他場次,他們的比拼可以說精彩得過了頭。
柏延宛如一頭即將捕食的獵豹,緩緩踱步到台前,他與劉銳一同俯身,緊張的情緒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賽場和觀眾席仿佛被一道分界線隔開,場上氣氛逐漸焦灼,台下的觀眾屏住呼吸,恍若時間停滯。
沒有人是完美的,劉銳也不例外。
他擅長中遠台,反手亦是他的薄弱之處。
抓住這一點,柏延乘勝追擊,將所剩無幾的體力不浪費一絲一毫地發揮到了極致!
比分拉開,桌球衝上半空,被球拍一擊改變運動的軌道。
陸意洲那套打法難學,且只適合他自己,但這並不代表柏延不能取其精華,將其化為己用。
七比十一,比賽終止!
在那顆桌球擦過劉銳球拍邊緣的時候,觀眾席炸開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柏延無力地後退一步,體力透支過度帶來的後遺症險些使他當場扔掉球拍。他強忍著肌肉的酸痛緩步走向最近的一個座位,還沒挨上椅面,有人穩穩地托住了他的手臂。
「飯菜用保溫袋裝著,是熱的。」陸意洲說道。
柏延最終還是選擇回房間吃飯。
休假的這幾天,柏庭乾脆也在這家酒店辦理入住,既能放鬆身心,還能和他看中的贊助商交換聯繫方式。
「以備不時之需嘛,」柏庭按了他所在的樓層,回頭問柏延,「你們在幾樓?」
柏延:「十六。」
柏庭道:「小延,你的下場比賽照樣不輕鬆。我還是那句話,假如你需要,我隨時都能幫你。」
不知柏庭把他當作了小雞崽還是什麼別的東西,近乎固執地想要把他護在身後。
柏延搖頭:「我自己來。」
「劉銳這種級別的對手只有一個,下場再難,難不過今天。」
柏庭:「也對。」
他看著柏延身側的陸意洲,笑容別有深意:「你的那位舊相識對小延的敵意,大得有點超乎我的想象了。喻淮息是你熟悉的人,也是曾和你同吃同住的隊友,意洲,你不打算管管嗎?」
電梯停在十五樓,柏庭打了個哈欠,溫聲道:「我走啦,祝你們明天比賽順利。」
「這次你和劉銳一組,是喻淮息的安排?」
十六層到了,陸意洲還在電梯裡。
柏延在電梯外按住按鍵,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就不能出來說話嗎?」
還得他八抬大轎請出來不成?
陸意洲提著保溫袋從裡面走出來,柏延在他口袋裡找到房卡,感應器「滴」的一聲,房門被推開。
柏延:「你一點都不驚訝?」
「嗯,」陸意洲道,「這像是他做出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