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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深度睡眠狀態下,很難被鬧鐘叫醒。
天知道柏延抗爭了多久才把自己從毯子裡挖出來,再喊醒陸意洲這個十級起床氣。
飛機一落地,氣溫驟降,冷得半夢半醒的陸意洲連打三個噴嚏,柏延將毛毯遞給他披著,打開軟體叫車。
王颯的家和翠湖天地方向不同,所以柏延把終點定在翠湖,送完王颯他們再回家。
不在平成的幾個月里,重要的擺件被收進儲物間,容易沾灰的沙發、床,皆蓋上了防塵罩,房間有人定期過來打掃,保持一塵不染。
一開門,仿佛他們才離開一天不到一般。
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柏延和王颯約在上午十點出發,折騰了大半夜,他們幾乎沒睡多久。
省隊附近還是老樣子,工作日,一整條路堵得水泄不通,十點出發十一點到,期間王颯看了無數次表,柏延催了司機無數次,陸意洲搖下車窗控訴了無數次加塞的無良車主。
三人滿臉疲憊地站在省隊門口,誰都沒料到保安室換了一批人,說什麼都不肯放他們進去。
「我有證件呢!」
陸意洲一張張往桌上拍,身份證、駕駛證、運動員證。保安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叔,認死理,堅決不買帳。
柏延站在保安室窗邊,眼角餘光猝不及防瞥到一個挺拔的身影。
「一寧,過來幫幫忙。」
他朝宋一寧招手,確認他聽到了才把手放下。
宋一寧走過來打斷保安和陸意洲的爭執,說:「他們都是我的前輩師兄師姐,原先也在省隊呆過的。」
有宋一寧做擔保,保安大叔退了一步,把自動門開了。
「師姐怎麼不早點發消息?」
短短几個月不見,宋一寧快比王颯高了,小蘿蔔頭稚氣的眉眼逐漸張開,清清秀秀的,像影視劇里的隔壁班溫潤班草。
王颯掀開保安室門口的帘子,回答道:「我以為陸哥能吵贏。」
陸意洲:「……」
「小馳呢?」柏延問道。
宋一寧:「在練習。」
盛夏來臨前,平成的氣溫高低起伏不定,一秒入冬是常事。比如今天,最低溫度個位數。
柏延注意到宋一寧正戴著的毛線手套,針腳細密平整,手背位置有幾道彎曲的可愛花紋,一看就知道是張清馳的手筆。
下一秒,宋一寧兩手統統插進外套口袋,只露了個毛線邊在外頭,似是不好意思了。
「外面冷,我們進去說吧。」宋一寧道。
章翼走後,新一任教練沒這麼快頂上,朱萍一人干兩人的活,很少有高興的時候。
他們一進場館就聽見朱萍在訓忍,柏延旁聽一會兒,訓練開小差,還頂嘴,是該好好說一說。要換他們章教來,罵都算輕的了。
「王颯?」
朱萍一眼就看見她的「親傳弟子」,拎著那名被訓得垂頭喪氣的小孩大步走來,說道:「看看,這就是你崇拜的王颯師姐。」
「人家訓練的時候不僅沒開過小差,還恨不得一分鐘掰兩半用。」
聽到王颯的名字,女孩瞬間抬頭挺胸,激動又小心翼翼地雙手合十:「師姐……我可以和你握個手嗎?」
王颯「嗯」了一聲,伸手:「握完不許再開小差了。」
「一定一定!」
女孩雙手合攏,將王颯的右手放在手心搓了又搓,喃喃道:「天吶……握到王颯師姐的手了,四捨五入,我也是國家隊成員了嗚嗚……」
話音未落,場館的某個方向響起一聲尖銳爆鳴,女孩痴痴地望著平日裡穩重勤奮的隊友尖叫著沖了過來,猛扎進前一秒還在和她握手的王颯師姐懷裡。
「柏延哥,陸哥!」
張清馳不敢像摟王颯一樣摟他們,她眼淚汪汪地指著柏延脖子上的花圍巾,聲線顫抖:「哥,你是我親哥……這麼丑的圍巾,你都願意戴在脖子上,我好感動!」
柏延戴這條圍巾,純粹奔著想讓張清馳開心的念頭去的,沒想到這丫頭頗有自知之明。
他將小粉盒子轉交張清馳,說:「章教送的,他說祝你生日快樂,早日加入國隊。」
「章教……我以為他把我忘了呢。」
張清馳吸著鼻子,拆開盒子上的系帶,自言自語道:「走得那麼突然,我連送行的機會都沒有,氣死了……哇,小狐狸限定掛墜!」
她眼睛一亮,道:「章教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看來他選對了,」柏延笑眯眯道,「到時候回廣通,我會轉告他你很喜歡這個禮物。「
「你們聊完了嗎?」
陸意洲剛打完一通電話,攬著宋一寧的肩膀說:「餐廳訂好了,要不換個地兒再聊?」
餐廳在華刻旗下,包廂是最好的包廂,廚師也是專門選好的。
蛋糕由王颯負責,小小的一個,每人分到一口,畢竟他們這桌全是運動員,吃不了高糖高油。
「還好嗎?」柏延問張清馳。
「好著呢!」
一小口蛋糕,張清馳吃了一個世紀,她騰出手拍拍隔壁宋一寧的肩膀:「柏延哥,不信你問宋一寧,我倆在省隊好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