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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便用最後的這一點香火之力,燃起了三支香。
香頭上的點點火星在江面微風的吹拂之下,飛快燃成一縷飛揚的火光,渺渺白煙蓬勃而起,往天邊飛去。
千金仰起頭,幽幽看著方向,輕聲道:「那裡是……」
在她的身後,船上,明神門老祖的神色霎時間變得極為倉惶。
「那裡是……明神門。」
「她一定是認出我來了……不應該!我甚至都沒有用我的摺紙之術,只用了新祭煉的飛劍!還換了皮囊!」
「三伢子」片刻的慌亂過後,很快就又恢復了理智,他終究是活了那麼久,並不真是什麼初出茅廬的少年。
儘管三伢子是。
他看向千金,拱手道:「她既然認出我來了,一定就在明神門等我,你若找她時,請與我同去。」
他固然心中歸心似箭,恨不得現在就循著蹤跡往明神門去,卻也清楚實力不足,必然不是那旱魃青鸞太子的對手,一定得帶著千金一同回去才行。
此外還有莫名出現在船上的那阿修羅……不知為何竟比血海中的那些阿修羅強上太多,或許也可以作為一個助拳。
千金看他一眼,道:「那便走吧。」
大船順流而下,速度飛快。
沱江上的攔江大陣在赤鳳仙子死後,便消失不見,此時江上再無能阻攔千金之物,不過片刻功夫,就從沱江上有懸壺瀑布之下,到了下游明神門。
千金從此地往上游圓月彎去時,足足走了幾個月,現在順流而下,卻只用了一天不到,與敖季乘船往上去的時間差不多等同。她的實力已經完全今非昔比了。
算來上次在此地,千金殺了柳參被明神門追殺,血灑沱江被龜丞相救下,或許也不過是幾個月功夫,但現在已經是千金反過來庇護龜丞相。
「三伢子」心急如焚,但還是耐心地等待著千金將龜丞相安置在水底小龍宮,才施施然上岸,三人往岸邊百里外明德城去。
距離明德城還遠,但囚獠已經搖頭道:「我已經嗅到了血腥氣……那裡的狀況恐怕不會太好。」
阿修羅一族對於血腥氣最是敏銳,方才在江上,囚獠已經嗅到自岸的另一邊傳來的淡淡味道,知道果如千金所言,彼處已經國滅。
「三伢子」方才在船上時,還有些許驚慌失措,此時上了岸,一步步往明神門走去,臉上的表情卻一點點淡定從容起來,此時聽聞囚獠的話語,只是點點頭,反手將背上的鐵盒子取下,雙手一揚,當啷一聲。
竟然是直接扔掉了。
臨戰陣而棄劍,這簡直是自尋死路,囚獠看了都皺眉:「你這是要逃跑?」
千金卻知道對此人來說,飛劍本就不是什麼最趁手的手段,只是為了遮掩身份,才用此術。但現在青鸞既然已經在明神門,他那假作的劍客身份,也已經是一點兒作用都沒有了,繼續執著地使用飛劍,只會讓他距離戰敗更近一步。
果然,扔掉背上的鐵盒子之後,「三伢子」打開腰間的紙袋子,取出一疊紙,一錠鮮紅色的墨塊來,囚獠嗅到那墨塊的味道,唇邊不由勾起一絲笑意。
「符籙之術……真沒想到,就連最講究清淨的道家符籙之術,現在居然也用這世上最髒污的血海之血來繪製了。」
「三伢子」只是低頭拿那墨錠在紙上繪製,一會兒功夫已經用去半疊紙,那墨錠握在他的手中,已經消耗殆盡了。
此時他才抬起頭,淡淡道:「畢竟三位道尊都已經消失多時了,一千七百年前的洪荒舊物,也就只剩下血海的血,是最容易到手的東西。作為墨水再合適不過,至於髒污與否……這世上的修者,恐怕沒有一個是不髒的。」
不吃人也想修道?
說話間,他兩手動作不停,將剩下的那一疊紙折做不同形狀。
千金曾經在明神門幻術上吃過大虧,險些被一條紙做的假沱江騙死,此時自然不會輕視這些看似無害的白紙,只是移開目光,緩緩問道:「你很擅長幻術?」
之前便是他將千金從青鸞的幻術之中喚醒的。
「三伢子」道:「不,我擅長的是紙術,幻術只是其中一種。」
千金有心再細問時,明德城卻已經到了。他們三人都修為高深,趕路的速度極快,百里余的路程,不過是須臾功夫。
「三伢子」右手垂落腰間,神情已經是完全的淡漠,再也看不到分毫感情波動,更完全看不到之前他在船上驚聞青鸞往明神門來時的慌亂之情。
他平靜地往明德城中看去。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本該是街上人最多的時候,白日裡工作的人都要回家去,準備吃晚飯,吃了晚飯的人出來納涼,閒談,玩樂。
他在此地長居數百年,對傍晚時分明德城的人頭攢動再清楚不過,但今日,他往城中看去,只見到寂靜無聲,傍晚的霞光籠罩著這座依託山體而建的城池,仿佛之間,竟然與血光無二。
作為一個活了許多年的老妖怪,他不用進城去,也已經知道城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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