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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泠拿著銀子,轉身慢慢出了傅家,重雪跟在傅琴身後回屋,重雪難過地仰頭看傅琴,「郎君,為何我們親近的人,都一個接一個離開了我們?」
傅琴抬手輕輕摸一下重雪的小腦袋,「因為世間緣分不長久。」
節哀啊...楊泠。
楊泠一連三日埋頭整理鍾大夫的遺物,她在鍾宅里陪著鍾大夫,或許她自認自己是死過一回的人,穿進這莫名之地,便是重生,相信鍾大夫也只是去了另一個新奇的世界吧。
是以她並不害怕鍾大夫的靈體,期間傅琴也帶著重雪過來尋她幾次,楊泠皆讓他們回去。
明日鍾大夫要下葬,她一個人躺在屋子裡,身旁放著炭盆取暖,幾度轉身睡不下。
迷迷糊糊中,楊泠好似又夢回現代。
她似乎此刻人就坐在高鐵上,有些睏倦地睜開眼,她心裡突浮現出異樣的感覺,下意識抬頭去看面前攤開的書本。
《拯救病嬌反派》這本書此刻正瘋狂地翻頁,一頁一頁疊影飛過,終於停在一頁段落上。
那是楊泠先前看書時,粗略跳過的一段旁白,上面寫著:
『元喜四年七月,女國旱糧未收,元喜五年正月初八,流民四起,二月,洪水肆虐各州,誤了春種,流民連著幾月,沿途搶砸其他州縣糧食,鶯歌鎮兵力不足,鶯歌鎮鄉民死近三分之一,知縣周靜園也死於此禍,鶯歌鎮富戶無一例傷亡。』
『而後又過三月,六月,容城禁軍兵力才趕至鶯歌鎮,鎮壓此亂,事態逐漸平息,傅琴因在蘇家山中休養,被蘇茜護至平安度過此亂。』
楊泠瞪大雙眼,猛地坐起身子,驚醒過來,她後背冷汗涔涔,只覺有什麼在腦海里驟然炸開。
元喜五年,正月初八,鶯歌鎮馬上要迎來流民暴.亂!
而今天已經初六!
楊泠哆哆嗦嗦轉頭去看窗外,拂曉了,雞鳴聲又響起。
她又轉回頭,渾身的心神震盪不安,原來去年,女國各州縣已出現糧食不收的現象,原來從去年洛月鎮的水湯包小販出現在鶯歌鎮那一刻起,這地界的危機就已開啟。
上天已委婉提醒過她,需早做準備,可楊泠絲毫沒憶起這段旁白,她此刻突然想起,時間卻已開始進入倒計時。
第66章
正月初八, 就是大後天,會有無數流民湧向鶯歌鎮,鶯歌鎮的鄉民, 會有誰死在這一次災難中?
而傅琴...傅琴!
傅琴在書中,是被蘇家所救,蘇府是本地富戶,家中護衛足夠,所以蘇府若關上大門, 避世不理, 蘇茜足夠護下傅琴。
可現在,因為自己的出現, 改變了書中劇情, 蘇家家主,早已帶走蘇府一半護衛,在去年中秋時節,便離開了鶯歌鎮。
沒有需要守護的傅琴, 蘇茜也跟著離開了, 那現在傅琴怎麼辦?
他身子孱弱至此, 而她一人怎敵重拳,萬一發生暴.亂,傅琴決難扛住這六個月的災難。
得帶傅琴離開鶯歌鎮, 可是, 能去哪兒?他們能離開去哪!
此時此刻,女國各州定已起勢流民, 只不過還沒有爆發出來, 但一定都紛紛遷移路上,她即便帶著傅琴出了鶯歌鎮, 也一定會在其他州縣,遇上這幫流民。
楊泠不能讓傅琴身陷如此亂境之中,她張開口,目含荒涼轉頭去看鐘大夫的靈體,不得不說,鍾大夫提前離開,或許對她而言,也是好事,流民暴.亂,老人小孩首當其衝,最容易成為亂世亡人。
楊泠哀痛之心不能下去,可此時此刻,她已來不及悲痛,她要面對更加嚴峻的一個時刻。
暴.亂是一夜之間,突然起來的,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做準備,楊泠冷靜下來,等白事行的人一路抬著棺材,將鍾大夫葬入地下後,楊泠同前來哀悼的村民們告辭,急步返回傅家。
「傅琴!傅琴!」楊泠急匆匆進門,傅琴正坐在屋裡教重雪繡衣,聽見楊泠喊聲,起身走到門邊,他剛走到,楊泠已急步跑上前,急切問道,「家中還有多少銀錢?」
「怎麼?」傅琴狐疑地看著楊泠,「約莫還有四十兩左右。」
「能,能不能,都給我?」楊泠喘著氣,往屋裡走,重雪一聽這話急了,「不行!」他對楊泠如此急色找傅琴要錢的嘴臉,實在太過熟悉,就連傅琴,也已許久沒見到這樣的楊泠。
「不是拿去賭,我不再賭了,我是有急用。」楊泠站定在屋中間,懇請道,「我真的,有急用。」
「你要拿全部的銀子作何去呢?」傅琴敏銳地察覺出,楊泠這種著急,與從前著急去賭的模樣,不一樣,他走到木箱旁,將木箱搬至桌上,抬頭看著楊泠,「可以告訴我嗎?」
「我會告訴你的。」現在時間緊迫,容不得她細細說明。
不,不能說出來,楊泠忽然又想到,這是未知的事,還沒發生,她若說出來,萬一引發什麼劇情,導致流民提前暴.亂,就像改變蘇茜一事,使傅琴失去護身的倚靠,事情越走越壞,那該怎麼辦。
或許一切只是個夢,也並不一定會如夢中那樣發生所說的事情呢?
「那若...我不給你呢?」傅琴又問。
「可,可以。」楊泠胡亂地點點頭,腦子裡已經在快速地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