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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娘吸吸鼻子,「我如今,還有得挑麼?」她將褲腳拉下,又失落地捏了捏自己那條已殘廢的腿。
門外趴耳偷聽的老人,聽到這眼眶也濕潤起來,他暗暗長嘆一氣,轉身離開。
「半個月,十本,能嗎?」楊泠又問,她已抄好三本,還剩十本交給尤娘。
「我十日就能給你。」尤娘略有清高地抬起頭,她從前抄書,筆下行風,不知幾快?這小娘子竟質疑她,想到什麼,尤娘主動問,「你叫什麼?你與那陳老娘子,也有過節?」
「我叫楊泠...」楊泠笑著搖搖頭,避開陳老娘子不提,她故作不經意掃一下尤娘的腳,心內遺憾她這腿怕是沒希望治了,她看不到尤娘腳上有紅點。
楊泠告辭離去,從左巷緩緩走出,好一會,她嘆了口氣。
困擾她多日的難題已解決,這樣她可以省出更多的時間做最主要的事了。
第37章
楊泠回到針灸館, 瞧見櫃檯上擺著的山貨,頭疼起來。這些貨物不能堆放館內太久,會壞, 得儘快拿回家給傅琴料理。
楊泠想到這,仰頭看了看天色,決定今天回家一趟。
她拿起沒背完的醫書夾在胳膊下,提著諸多山貨就出了醫館,路上卻遇見喘著粗氣挑柴的唐娘子。
唐娘子一見她很是高興, 走上前與楊泠攀談, 「楊三娘,如今得喊你楊大夫了...哎喲, 天爺, 你何來的這一身酒氣?」唐娘子話沒說完,臉皺了起來不住看著楊泠,滿眼嫌棄。
酒氣?楊泠愣一下,抬起一側胳膊聞了聞, 哦, 是在尤娘那沾染上的, 但氣味還好啊,聞著很淡,哪有一身酒氣。
唐娘子見此, 放下扁擔, 拿起脖子上的汗巾擦汗,邊擦邊道, 「三娘, 你別是不做賭鬼,卻做酒婦去了, 這一身的酒氣,當心回到家你夫郎要生氣。」
楊泠笑一下,怎麼可能?傅琴毫不在意她,更別提她在外面喝不喝酒的,可她這一笑,叫唐娘子以為她在嘲笑自己,臉登時紅起來ʝʂց,「怎麼?你不信?我上回喝了一身的酒,臭烘烘的,我屋裡那口子就氣得不行,拿汗巾不停打我身上的酒味,疼死我了。」
「哦?多謝唐娘相告,但我沒喝酒。」楊泠面上和善,回應她幾句,正想離開,唐娘子卻來了勁,攔下她越說越瑣碎,「酒氣臭,香膏香,你得抹點香膏再回家,省得熏走你自個夫郎。自然的,你若想要真正香的香膏,還的是倌樓里小倌給你塗的最香...」
「什么小倌塗的...」一聽倌樓,楊泠心生反感,下意識皺眉要反駁,可她頃刻間,腦海里靈光一現,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麼,整個人站在那神情呆滯,忍不住出聲問,「香膏在咱這,是倌樓里的小倌才用的?」
「不盡然。」唐娘子抬手扇風,「但香味重的,多是小倌用的,雅淡些的,才是郎君們用的,咱們做大娘子的,誰用那些個玩意,富戶人家還好說,咱們這些個粗人,成日滿身大汗太陽底下跑,塗那東西黏糊糊,難受死了...」
楊泠卻僵立在那,想起自己之前一身香氣回家,原來傅琴當時生氣是因為這個?
難怪他說,自己把別人用過的東西給他,他定是以為,自己在外面,進了倌樓里,思情見欲,送他小倌們用的香膏,把他也當作小倌來看。
是了是了,她送的香膏,他當即就送給重雪,看也不看,不是生氣這一處是什麼?
楊泠那一瞬間明白過來,對傅琴的性子開始多了解一分,她倒有些懊惱,攻略不成,反給自己挖坑,傅琴本就恨她,這下不是更厭惡她。
楊泠感激地同唐娘子告辭,轉身去百貨行里,決定重新再挑個最好的香膏買下。
陳二娘子瞧見楊泠,臉上也難得露出笑意,「三娘,這會就不看診啦?」
楊泠點點頭,看著木架上擺開的各種香膏問,「陳二,你見識多,知道哪種香膏郎君們最喜歡,你幫我挑一個。」
「喲。這是要買給自個夫郎的?」陳二娘子笑起來,「乖乖,真想不到,你楊三娘如今變了性子,疼起自個夫郎來,倒是毫不含糊。」
她邊說邊拿下一盒大香盒,打開盒蓋在楊泠面前晃了晃,頓時一股極其濃郁的花香溢開,「這個,價貴了些,可味道香得很,抹一點就能香一整日,咱們鎮上的郎君們,都喜歡買這個,可不是那些倌樓里的俗味能比的,你聽我的,就這個准沒錯。」
楊泠道好,低頭解荷包,「你是這兒掌柜,你說好的,定不錯。」她買下陳二娘子推薦的香膏,隨手裝進袖兜里,提起山貨轉身就往村里回去。
傅家里,傅琴正拿布尺給重雪量身子做衣裳,「瞧你又長高了些。」傅琴淡淡說著,將布尺收回,重雪卻仰起臉很是愧疚,「這些本該是我給郎君做,眼下卻是主子給奴僕忙活。」
傅琴一臉平靜,「你不會做,我倒是想讓你來裁縫。」
「郎君教我,我會好好學做衣裳的,往後郎君的衣裳,都是重雪來縫。」
「不急。」傅琴低下頭,對比布尺開始剪布,重雪高興地雙手靠在桌邊,「郎君給我做了,自個也縫一件,如此,我們都有新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