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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泠幾人的馬車被她們翻了個遍,發現並無多少財物後,氣憤不已的北胡人,果真駕馬追了上來,凶神惡煞地向楊泠包圍而去。
這些北胡人缺的不僅僅是財物,還有現在特別珍貴的一樣東西。
醫。
如今正是疫病剛剛過去之時,見識到疫病厲害的北胡人,一定也想搶到一位大夫,當然,也或許她們並不在意這個。
楊泠仰面迎風,漠然看著北胡人過來,領隊人朝格倉痛恨漢人,見到楊泠,抬手揚鞭朝她身上就用力甩去。
楊泠側頭,沒能避開,「啪」的一聲,楊泠肩膀的衣裳被打破一條口子,肩上火辣辣的傳來痛意,血迅速染紅衣裳,身子頓時多了一道血痕。
就在這道鞭子打來的一刻,楊泠握著針袋的手也鬆開,針袋一下掉落在地,所有北胡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這是...中原的醫針?眼前這個漢人是個大夫?
又有北胡人提刀要殺了楊泠,楊泠冷聲道,「我是跟隨去邊關醫治疫病的大夫,殺了我,後面疫病隨風飄向大草原,你們也會有危險。」
巴哈一眼認出地上的針袋,又聽見楊泠的話後,毫不猶豫抬起手上長鞭一下飛快地打掉即將砍到楊泠身上的長刀。
楊泠閉上眼,耳邊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她不禁睜開眼。
那把長刀被鞭子擋開。
她沒有死。
她賭對了,這群北胡人果真需要漢人大夫。
「疫病,在邊關。」巴哈用並不順暢的漢語質問楊泠,「你若會,醫,怎不在邊關,在這里?」
楊泠道,「這兒靠近邊關,我很快就會到邊關,到了邊關,我會幫助邊關的子民醫治疫病。」
巴哈上下看楊泠一眼,「可惜,你再也到不去,那邊關,你現在,是我們北胡人的。」她說完,用北胡語同朝格倉道,「王女正愁沒有醫者,獻上她,你立大功。」
朝格倉冷冷看著楊泠,回以北胡語,「漢人無用,狡猾奸詐,你要信她,就自己去王女面前擔保。」
巴哈便抬起手,示意手下,「將她綁起來,跟著我們的馬走。」
楊泠逃過一劫,彎腰撿起針袋收好,順從地伸手雙手,北胡人拿出一條麻繩,將她的手捆住,而後拉著另一頭叱喝道,「漢人,跟我們走。」
楊泠邁步,面無表情跟在這伙北胡人身後,她路過山脈邊,看見赤腳婦已被砍死在那,心中哀嘆一聲。
這一行前往邊關的人里,所有拿起刀抵抗的人全都死了,只有楊泠沒有拿出刀抵抗,而是扔出了行醫的針,只有她一人活了下來。
楊泠一路跌跌撞撞,跟著北胡人的馬匹走了許久,總算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這一隊人的營地上。
可草原白夜氣溫相差太大,此刻太陽將下山,四周氣溫一下冷了下來,楊泠衣裳單薄,站在風中,不一會身子就冷得開始發起抖來。
遠處又傳來一陣喧鬧聲,草原上突然出現一群北胡勇士。
打頭的一位娘子,身上一身紅色長袍打底,外罩一件厚實寬大的白色羊絨外袍,只穿了一邊袖子,另一袖子扎在腰間,腿著黑色長褲,套著雙黑色長靴踩在馬鐙上。
她頭髮蓬鬆,卻綁了辮子,上面配有簡單的金銀頭飾纏繞,脖上亦戴有串著綠松石、天珠和蜜蠟的簡單項飾,一看便知是這一整個北胡營地的首領。
所有北胡牧民歡呼起來,她們的王女帶著勇士們從邊關回來了。
可王女娜日邁臉色卻難看,她駕馬一奔至營地,翻身下馬,立時就對自己族人發作怒吼起來,
「可汗是這世上最偉大,也最值得我尊敬的父親,可可汗也是這世界上最糊塗的父親,他以男兒身坐上王座,我敬佩不已他的雄才。」
「可他寵愛王妹,太過偏心,他將挨著王都的東察台分給娜麗娜就算了,為何要我離開王都,來這邊關受苦受凍?」
朝格倉一下子上前,在娜日邁面前不知說了什麼,娜日邁的埋怨停了下來,她轉頭朝楊泠看過去,「哦?你們這一趟,什麼也沒收穫,就得了一個漢人?」
她邊說,邊走向楊泠,待站在楊泠面前,看著這個僅到自己胸前的小娘子,不由輕蔑道,「中原人都是如此弱小的樣子,不知為何能得最好的日子活著。」
娜日邁拿起馬鞭抵在楊泠肩膀傷口處,用力頂著將她向後一退,「你叫什麼名字?」
楊泠傷口疼痛,卻面不改色仰起頭,娜日邁太高了,而她只到娜日邁的胸前。
這個北胡族的隊伍里,幾乎人人都與娜日邁一樣的高,身子較矮瘦的楊泠身處其中,確實顯得過於弱小。
但她聲音清亮,從容鎮定道,「我叫楊泠。」
「羊?哈哈,你們漢人就是羊,可你這只羊,我看不像會醫術的,倒像是來我們北胡國里打探的細作。」
「不是,我不是細作,我確實是來邊關醫治疫病的大夫。」楊泠鎮定道。
「疫病?你們漢人心狠手辣,對自己的同族人也都驅離千里之外,早讓染疫之人帶著死氣離開了,現在邊關哪還有疫病?」
「我們讓染病之人離開,不是要放棄她們,而是要保留實力,可以更好的尋找出藥物治療她們,而她們染病之人,也必須遠離尚未染病的人,不讓這疫病擴散開來,不讓自己家人因此遭受疫病危害。」楊泠毫無懼怕,凜然正氣駁回娜日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