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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沒騙到傅琴,楊昭意淡定地應好,心裡又開始盤算起,怎麼再騙爹娘帶自己去看那山洞。
楊昭意九歲的時候,楊泠允准她去書房裡玩。
誰知這一日傍晚,傅琴正端著飯菜出來,就聽見正廳里楊泠一聲怒吼,
「楊昭意!」
楊昭意慌慌張張跑出來,一下子躲到傅琴身後,「爹爹,爹爹,救救我,救救孩兒...」
傅琴淡定地轉身,將飯菜端進屋裡,而後屋外響起楊泠捉住楊昭意的聲音,「小兔崽子,皮癢了嗎?你娘的醫案也是你能拿來畫的...?」
「啊,阿娘,別打了,別打了,疼呀...」楊昭意接著哀嚎起來。
傅琴放下菜急忙出去,一把護住楊昭意,「泠娘,先吃飯吧,孩兒犯了錯,一會再教訓成麼?我們可就這一個孩兒,打壞了怎麼辦...」
楊泠揚起手中的醫案氣呼呼的,「你瞧瞧,瞧瞧!楊昭意把我醫案全塗黑了...你看她幹的好事!」
楊昭意忙哭嚎道,「我全都背下來了,阿娘,我默寫給你還不成嗎?」
「是啊,昭昭都背下來...嗯?昭昭,你竟能背下那一整本醫案了?」傅琴又驚又喜,再不肯讓楊泠打孩子。
第二日,楊泠拿著滿是墨水的醫案,臉色黑沉出門去,傅琴抬手拍了拍胸口,幸好楊泠昨夜吃完飯後,雖生了一晚悶氣,到底沒再教訓楊昭意。
他抬頭看看天色,去喚楊昭意起來念書,誰知他滿屋子找了半天 ,沒見到人影,正納悶呢,聽見花園一側角落裡,楊昭意的聲音響起,
「吃吧,吃吧,看你們那狼吞虎咽的樣!本大娘子今日賞你們吃個夠!」
楊昭意在幹啥呢?
傅琴眉頭一皺,轉身輕手輕腳走去,誰知他剛探出個頭,胸腔一股怒火止不住的就往外冒。
「楊昭意!」傅琴怒吼一聲。
楊昭意嚇得抬起頭,看見是父親,忙站起身沖傅琴「嘿嘿」乾笑一下。
她手裡還拿著半截斷的碧玉簪子,上面正纏著一條長長的,還在一扭一扭的蚯蚓,準備餵池裡的魚。
這根斷玉簪子,拿來挖蚯蚓多好,她早就心痒痒了,可爹爹總收在木盒裡不許她碰。
傅琴怒火中燒,隨手摺下一根木枝,上前就抓著楊昭意怒道,「小兔崽子,這簪子是你能碰的?你敢皮到你爹的頭上?」
花園裡響徹起楊昭意痛哭流涕的哭嚎聲。
一晃十年光陰飛逝而過,楊昭意考上科舉後,很是忙碌,楊泠亦是成日的見不到人。
今日傅琴在楊府里算著這一年府里各種支出進項,想起楊泠在醫官局裡,已兩日未歸,心氣頓時有些煩躁。
等傍晚楊昭意回來後,傅琴迎上去問,「你阿娘呢?你自個回來,怎麼不將她也喊回家?」
「阿娘身為太醫局令,一忙起來,哪顧得上我,」楊昭意話沒說完,眼見父親臉色難看起來,忙又道,「包姨說了,阿娘約莫今晚要歸家的。」
「是嗎?包常青如何說的?」傅琴聽此臉色稍好,追著問,楊昭意打個哈欠,「您自個再去長街外等會,就能看見阿娘了,包姨說了啥,都過去一天,我全給忘了...」
「小時候不是能記一整本的醫案,怎麼大了反而記不住幾句話來。」得知楊泠馬上回來,傅琴心情舒暢地笑一下,「快去歇你的吧,這會子見到父親,也不似兒時那般乖了。」
「爹爹,這可是您讓我去歇的,我可就去了。」楊昭意滿意地轉身就溜,今日所有人都不催她的婚事,很好,很好...
傅琴卻懶得再理楊昭意,楊泠今日總算歸家,他得早點去街口處等著接人。
一晃,又是十幾年過去。
楊府這一日傍晚,突然響起敲門聲,傅琴立時直起身,他放下手中的麵團,對楊願道,「快去,看看是不是你祖母回來了。」
七歲的楊願從椅子上猛地跳下,歡快地跑出去,三歲的楊念道,「姐姐,等等我。」也跟著跑出去,傅琴笑一笑,將手上的麵粉拍了拍,慢慢走出去。
今日做的是楊泠最愛吃的餃子,她倒是頗有口福,今日這麼早便能回來吃上。
誰知,傅琴走到門口,沒見到楊泠。
「祖父,不是祖母。」楊願稚嫩的嗓音喊道,楊念也跟著喊起來,「祖父,是個大姐姐。」
楊泠的學生曲中上前,對傅琴恭敬有禮地,「見過師丈,老師讓我回家一趟,取她落在家中的一本醫冊,不知師丈可否能幫著找找。」
「這都何時了,天都見黑,還找什麼書冊,你說沒找著,讓她親自回家來拿。」傅琴不高興地說著。
早就聽說老師是個夫管嚴,曲中不慌不忙低下頭,從布包里取出一個小木盒,「老師說了,師丈若是不肯找書,就拿出這個木盒送給師丈,讓師丈收了禮,消消氣,先給她找書。」
曲中邊說,邊打開木盒,傅琴低頭看去,只見木盒裡,靜靜躺著個熟悉的香膏盒,這是...
傅琴一時看愣在那,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為何當年,那被前世傅琴摔壞的香膏盒,此刻又重現眼前?
即便後來他無數次讓人去找同樣的款式,即便後來他找到了相同的香氣,卻再沒找到這個樣式的香盒。
是...楊泠後來撿回去修好了?
傅琴的心一下子跳快起來,他顫抖著手接過香膏,眼眶微微濕潤,好一會,轉身道,「且等我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