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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泠手中拉著馬繩,前方就是掛著紅布的杆子,她用力揚鞭準備衝刺,誰知這時朝格倉竟騎馬靠近楊泠,一手執弓,猝不及防朝楊泠的身子打去。
是了,這裡離正門很遠,可汗看不到朝格倉的動作,朝格倉狠狠揮舞弓,想將楊泠打翻摔落下馬。
就在弓揮來時,楊泠身子驟然歪倒,整個身子向一側斜倒,右手右腳半掛在馬背上,身子近乎擦過地面,躲開了朝格倉的這一擊打。
所有在楊泠這一排的北鬍子民瞧見這一幕,先是不可思議安靜一下,接著全部興奮歡騰起來,紛紛站起身揮舞拳頭高聲喊道,「漢人。」
「漢人。」
「楊泠。」
「楊泠。」
全場熱血沸騰,舉聲歡呼楊泠這一側身掛馬的帥氣,聲音震響雲霄之外,令可汗等人都留意到遠處的熱鬧。
朝格倉那一邊卻相反,靠近朝格倉那一排的北鬍子民,瞧見朝格倉的動作,全部站起來憤怒地向朝格倉「噓」了一聲,大聲嘲笑怒罵她,
「朝格倉,你真給北胡丟臉!」
「朝格倉,即便你贏了,你也是輸者!」
「朝格倉,下馬!」
「朝格倉,輸者!」
朝格倉才不理會這些,她因為用力擊打楊泠,卻沒打到,她的力揮出去沒落到實處,駕馬的方向由此歪了準頭。
兩個人的馬同時到達杆子,楊泠一下勒馬回正身子,腳蹬馬鐙起身伸手一撈,牢牢抓住紅布,另一手已經配合完美地掉轉馬頭,沒有一絲錯處地完成了摘紅布這一環節。
朝格倉的馬卻歪了方向,到達杆子時,朝格倉站起身,沒抓到紅布,她只能再拉著馬頭轉過去,轉到杆子前,起身再次扯下紅布,轉身拼命追趕楊泠。
這個比的是射箭,不是賽馬,儘管朝格倉慢了楊泠一步,也不要緊,只要後面比楊泠先射出箭就可以了。
朝格倉很有信心,她見過楊泠在草原上的射箭。
二人比賽如火如荼繼續著。
所有北鬍子民跟著楊泠的馬往正門處擁擠。
楊泠駕馬返回,寒風陣陣,打在臉上,將她的發絲全部吹向腦後,楊泠卻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地策馬同時,已經飛快地將紅布綁在了箭身上。
她知道朝格倉一定會在射程範圍內,比她先出箭,可她不慌不忙,直至與朝格倉進入到射程範圍內,楊泠拿出兩隻箭,同時搭在弓上,就聽見身後「嗖」的一聲,朝格倉射箭了。
說時遲那時快,楊泠飛快地對準朝格倉搶先射出的那一箭,先射出一根光禿禿的箭,而後一下精準瞄對自己靶子的紅心,射出綁有紅布的箭。
「搭」的一聲,朝格倉的箭被楊泠的第一箭打落在地,而楊泠的第二箭,率先射中靶子,贏了。
所有北鬍子民,全部站起身,再次因楊泠而歡呼起來。
朝格倉憤怒地摔下弓箭,大聲斥責,「楊泠,你不擇手段。」她又急急抬頭去看可汗,「可汗,楊泠怎如此比賽?」
楊泠將弓箭遞給上前來的僕人,自己輕鬆下馬,她按捏一下手腕,抬起頭漫不經心道,「哦?這難道不是我跟朝格倉學的本事嗎?」
可汗微微迷眼,出聲問,「朝格倉?」
朝格倉一時息聲下去,待她看見有僕人小跑上殿台,湊到可汗耳邊說話,而滿城的北鬍子民,全都沖朝格倉失望地,再次「噓」了一聲,朝格倉這才慌張起來,
「必閣赤楊泠贏了,我認輸。」
可汗失望道,「朝格倉,今夜你輸啦,快下去吧。」
朝格倉滿臉通紅,朝楊泠行了個禮,轉身離去,而楊泠站在廣場中間,準備接受可汗的賞賜。
勝者的銅鑼敲響那一刻,所有北鬍子民突然爆發出一陣響徹雲霄的喊聲,全都為楊泠的勝利歡呼起來。
從來沒有一個漢人,進入北胡王都里,做了北胡的官員,還贏了北胡的勇士。
可現在,楊泠做到了。
北鬍子民震耳欲聾的歡呼,讓楊泠心頭也泛起絲感動。
北胡人果真是率真的人啊,他們對漢人有仇恨,可他們跟漢人玩到了一起,就可以為漢人的勝利呼聲吶喊,發自內心地為勝者高興,楊泠為這樣率性的真誠折服。
北胡王都的新年慶典,從這一刻,正式熱鬧登台。
與此同時,女國的大地上,也在熱鬧準備著要過除夕了。
傅家一大早就進出不少下人清掃庭院,收拾屋子,誰也不敢出聲吵到家裡主子,『傅琴』。
這些日子,自家主子總是昏昏沉睡,若吵醒了他,常被一頓責罰,是以下人們每日幹活,皆是輕手輕腳的。
屋中,前世『傅琴』緩緩睜開眼睛。
『傅琴』覺得自己有時候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他好似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甚至有時,會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有一種無力掌控的感覺。
這半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適應這具新的身體,它年輕,有力,心跳強勁而熱烈,令他驚喜,也令他偶爾無法掌控。
但他並不以為意,如此奇事,總要有個緩慢的過程,所以有時他覺得自己也許是睡得太深,生了夢魘,才會偶爾看到自己在空中,而底下少年傅琴照常起床,慢慢走到門邊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