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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雪也跟過來,拿起筷子吃著,傅琴右手微微握拳,最後提起自己的筷子,繼續給重雪夾菜。
「我夠吃了,郎君再吃些。」重雪嘴裡含糊不已,楊泠依舊埋頭吃飯,兩個人的兩腮都塞滿飯菜,鼓了起來。
傅琴默默看著這一幕,放下筷子。
夜深,忙完一切的楊泠,安靜地低頭抄書,她思來想去,覺得明日出門還是把自己東西帶走的好,如此,每月按時拿傅琴的藥回來,家裡缺什麼她再買,減少出現在傅琴面前的次數。
說不定傅琴少看見她,逐漸就能放下對她的厭惡。
就是可惜了地里的菜,楊泠想到這兒,放下筆,裝作無意地站在屋檐下,道,「好似起風了。」
重雪果真上當,探頭出窗子,楊泠笑一下,朝重雪走過去。
他們二人,一人在屋裡,身子探出去,一人在屋外,後背靠在窗邊,一大一小,兩個人竟然聊了起來。
「重雪,你有沒有種過地?」
「哼,我從前無需種地。」
「那可不行,往後我忙碌起來,顧不上這菜地,你得幫著打理一二。」
「這是我傅家的地,我自然會管。」
「那就好,那就好...」楊泠輕笑一下,真好哄啊,這個小孩兒,她看著夜色下,被屋檐下燈火之光籠罩到的前院石磚圍牆,滿地綠菜,悠悠又道,「你快快長大,重雪,以後傅家都歸你管。」
重雪驕傲地抬起頭,全不明白楊泠的意思,「自不用你說,我會長大的。」
傅琴在屋裡坐著,聽見楊泠這話,一手突微微拽緊了被褥,楊泠這話的意思,重雪沒聽懂,他聽懂了。
果然,第二日,傅琴醒來,傅家已沒了楊泠的身影。
往常總是這樣,他起來時,重雪還在睡著,整間屋子裡靜悄悄,直到響起隔壁楊泠起床的聲音,而後出了門。
今日也是一樣。
不,今日也許並不一樣。
傅琴心中念頭微動,意識到什麼,他起身走去隔壁屋子。
清晨的陽光斜斜照射進屋裡,將楊泠屋裡的桌子、椅子、床,斜照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投在牆面上,除此之外,這間屋子再無別的存在,像是從未有人住過一般。
傅琴看著這間屋子,被楊泠收拾得,乾乾淨淨,近乎空蕩,書桌上,沒有了那十幾本書,床上,沒有了楊泠常蓋的被褥,連她的枕頭,也被她帶走。
楊泠真的搬走了...
傅琴怔怔立在門邊,看著空曠的這一切,心中忽五味雜陳,他那一刻意識到,楊泠是真的變了。
這是好事,不是嗎?楊泠總算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了。
傅琴靜默一會,深吸口氣,轉身去後院打水洗漱。
楊泠一大早將自己的行囊背到店鋪里,收拾妥當,只等吉時開張。
陳老娘子早就放話出去,等到吉時,不少人來到楊泠的鋪子面前,朱老娘子、吳老娘子、唐娘子、馮娘子、李劍等等,擠著鎮上的其他鄉民,全都圍了過來。
楊泠請了戲班子敲鑼打鼓一陣,最後揭下匾額上的紅布,所有人驚呆念出聲,「楊氏針灸館?」
楊三娘開的是醫館?楊三娘何時會治病了?
猶如冷水滴入沸鍋,一下炸開了花,鄉民們全都七嘴八舌說起來,
「怎麼是針灸館?三娘,你還會針灸?」
「三娘會,她扎針可准了。」
「我之前有些不舒服,就是三娘給我治好的。」
「三娘,你果真變了,真太好了。」
楊氏針灸館開張,見不是賭坊,眾人也放下心來,只要楊三娘不開賭坊,管她開什麼都行。
楊泠笑臉迎人,看著每個人身上的紅點,自覺今日能開個好兆頭,誰知...
鄰里放心地離去,又有好奇的人進針灸館裡四處看看。
楊泠在店裡守了一日,見人逐漸散去,店ʝʂց里空蕩蕩的,索性坐在桌旁抄書抄到天黑。
畢竟店鋪雖開張了,但該乾的活還是要乾的。
她抄累書,抬起頭,這才想起來,因為原身從前渾不吝的名聲,所以瞧見她開醫館,眾人也不敢信任,開張第一天,竟一單生意也沒有。
現在無人信任她,做針灸的人會少些,往後口碑上來,來找她針灸的人慢慢會多起來的。
楊泠也不失望,她抄完書,將床底下的被褥翻出來鋪好,又出去打了水上後屋裡洗漱乾淨,繼續坐在燈下抄書。
今夜不回家,傅琴應該會很高興吧?楊泠想到傅琴與重雪二人樂呵呵在家中的情景,不由嘆口氣,一直以來,她都在盡力真誠地待他,誰想傅琴還是想送她一碗毒藥。
罷了。
鴻飛寺那兒,已告假一日,明日還得去寺里,但因著如今可以住在鎮上,早上去寺里時間充裕許多,倒也不耽誤開店。
到了第二日,楊泠慣常早起,將床上被褥全部收起來放進床底下,洗漱刷牙,外出買早點,沒想到再回來,店裡便上門一位顧客。
第26章
這顧客倒也很熟悉,周府管事,孫娘子。
孫娘子一見楊泠,立馬笑咧開嘴,「哎呀,三娘,真沒想到,你我是有緣的啊。」
楊泠冷笑一下,「是不打不相識的緣嗎?」
想不到她還沒去周府找孫娘子,孫娘子倒自個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