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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像懸刺我心的劍,每每想起,我便恨你,始終跨不過去,才下毒害你,可即便恨你,後來還是想救你,再後來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你並非從前的你,你不知,我有多高興...」
「楊泠...」傅琴身子晃了一下,一下跪坐在岸邊,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對著楊泠的書袋,身子弓起哀哭不已,
「我曾誤以為你薄情寡義,可我後來喜歡你了,我才拼命帶你去找鍾大夫解毒,當日我並不想你死的...」
「現在我知道當日一切種種,皆不是你所為,可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依舊喜歡上你了...」
「楊泠,這一路這麼難,你都走過來了,為何停在這...」
岸上陳雨擔心地轉頭問賀茗和重雪,「二位大人,你們看,這...要不要讓人下去扶郡王上來?或是派個人下去提醒一下郡王,那河堤底下,其實還有石欄?且下官早命人修好了下方的石欄。」
賀茗面無表情,呵。
重雪搖搖頭,「讓我家郎君哭一次吧。」
從楊泠去往北胡那一日起,他的郎君,得知楊泠身亡,悲痛至極,很難如此大哭出來。
今日,讓他的郎君,好好的哭一場吧...
就在眾人在高岸上看著下方河堤邊的傅琴時,陳雨的眼睛忽然又瞪大起來,抬手指著河堤邊問重雪,「這...這,要不要提醒郡王?」
重雪再搖搖頭,「我們不要出聲。」
傅琴還在怨怒著,對著滾滾河面哭喊道,「北胡你那夜問我,我可願意?我願意的,很久以前,我便願意的...我願意敬你,信你,心裡有你,我喜歡你,最喜歡你了,你回來啊,楊泠...」
「真,真的啊?」
就在傅琴傷心欲絕的時候,他身後突傳來一陣結結巴巴的問聲,傅琴愣了一下,隨即猛地回頭後看。
只見楊泠渾身濕漉漉地站在傅琴的身後,她手裡抓著一把草,又一下抬起手臂抹掉滿臉的水,張口繼續問,「你剛說的是真的啊?」
喜歡她?還最喜歡她...?
儘管之前在周城醫館裡就聽傅琴表白過一次,但她始終難以置信,想好好再確認一次。
她早就爬上岸了,站在傅琴身後聽了一會,從一開始的臉紅,到後面的有些釋然,果然,她先前的猜測沒錯,傅琴確實喜歡上她...
...愛上她了。
楊泠臉頰紅得厲害,當日決定進疫區的時候,其實她是抱著必死的心進去的,那時候,她還沒意識到什麼,直至疫病得治,她鬆口氣下來ʝʂց,竟後知後覺感到後怕。
究竟怕什麼呢...?
她在村子裡的那些日子,反覆看著傅琴給她寫的信,看那條以心意,親自編織的紅色手繩。
四字雖短,情深意長。
為了她,他竟從容城追到了周城。
容城到周城的距離,足足近一個月的時間。
不,時間不足以表述,這是生到死的距離。
可傅琴還是來了,明知道邊關發生疫病,他還是來了,因為她在這。
楊泠每每想到傅琴是抱有怎樣的心給她寫信來的,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揚起一道燦爛的微笑,卻又帶著些心酸苦澀。
感謝他的情意,苦澀他的不顧一切。
「楊泠!」傅琴看見楊泠出現,不可置信,大喊一聲,起身飛撲上前,一把將楊泠撲到在地,他哀喜之間,喜怒而不知,卻低頭怨憤張口,一下用力咬在楊泠肩上。
楊泠疼得五官扭曲,面容皺起,仰面看著天空,口中道,「痛痛痛...」
傅琴怎麼咬人了,屬狗的這是!
「楊泠!」傅琴哭紅著眼,依舊用力咬著楊泠死不鬆口,他像在發泄著什麼,要靠這一口全部宣洩出去。
「痛啊。」楊泠疼極笑起,口中不住倒吸冷氣,發出「嘶嘶」聲,「我或許找到能治你病的藥了。」她咧開嘴一笑,想讓傅琴聽見這件好消息也高興起來。
可傅琴卻越發用力地咬著,楊泠最後疼得緊皺眉頭,抬起手,想一把推開傅琴,手剛抬起卻最終用力拍在自己額頭上。
對寧願忍痛還不肯推開傅琴的自己,楊泠感到很無奈,最後,終是再抬起手,輕輕拍在傅琴背上,
「別怕,我還活著,伊河河堤下是有石欄的,這件事誰都知道,我才敢下去。你剛剛說的,你之前說的,所有所有,我都聽見了,我想問一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是不是?」楊泠認命一般,長出口氣,
「我也曾猜過你的心意,卻不敢肯定,因你從前太恨我,我從牢中出來的時候,數次走到你傅宅門前,沒能見到你,怕你見到我不喜,最後我只敢轉頭失落地離開。」
「但我往後不會轉頭走了,往後我都會在你身邊,不做天下人的英豪,只陪著你,好麼?傅琴。」
傅琴終於鬆口,將頭埋進楊泠脖頸里,小聲抽泣道,
「好。」
第119章 番外一
◎許諾白頭◎
傅琴因大悲大喜, 觸動了心寒,暈厥過去,楊泠匆匆將傅琴送回周城裡。
楊泠看著傅琴身上的藍點前所未有地發亮, 她狠了狠心,將手中也發著藍光的草熬成湯藥, 餵給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