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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是前世傅琴贏了,他就會逐漸睏倦,沉沉入睡。
有時候,是他贏了, 前世傅琴會被趕去不知何處, 總之他能掌控自己的身子了。
傅琴淡淡地眨一下眼,知道了前世傅琴的遭遇, 明白那年前世傅琴那ʝʂց麼對楊泠的緣由, 他會認下,楊泠因此生氣,他也不會同楊泠置氣。
他還能求什麼呢?
楊泠現在還活著,還如此蓬勃朝氣地站在他的面前, 便已足夠。
傅琴知道, 楊泠方才看見他了, 她一定還為三年前的事生氣,不要緊,這一次, 換他向她走去, 他會努力求得她原諒的。
馬車一路行駛,從白天到夜黑, 只要天色將晚, 娜日邁就命眾人停下紮營,這期間, 楊泠甚少獨處,傅琴每每想與她待在一塊,楊泠總自覺避開,傅琴只得按捺住性子,尋找機會靠近她。
很快便走到了呼和台,再往前行走半月就能到王都。
這一日抵達呼和台,娜日邁心血來潮,要去看自己的田地,她早早就命人停下,而後下馬同潘佑閒聊起,
「本王的領地就在此處,是北胡唯一一處能種出糧食的平原,今日你們便就在這好好走走,看看本王的田地吧。」
潘佑自無不可,客氣笑著,點頭應下。
楊泠無奈地一手執著馬鞭輕輕拍打手心,看娜日邁迫不及待地,帶女國使臣去她的山脈里炫耀田地。
楊泠搖搖頭,轉身讓人給馬隊補給水草,等忙完一切,再去尋娜日邁一行人時,早不見蹤影。
看日頭還早,楊泠翻身駕馬,去另一邊山地奔跑起來。
傅琴瞧見楊泠沒有跟著娜日邁一同前往田地,他停住腳步,讓潘佑領著余荃幾人和王女離開,自己轉身跟去楊泠離開的方向。
誰知楊泠熟悉這兒,傅琴可不熟悉。
呼和台的山坡上有不少土洞,楊泠又騎著馬,從山坡上下來時,自然避開了山坡上坑窪的土洞。
傅琴沒能避開,他急急追去,一腳踩進一處坑洞裡,只聽一聲脆響,下一刻傅琴崴到腳,整個人疼得站在那倒吸口氣,而後緩緩拔出腳,往旁邊坐下來。
「郎君。」重雪著急地,「讓重雪背你回去。」
傅琴搖搖頭,「我想等楊泠回來。」
重雪原本滿口的話,突然到了嘴邊停下。
這幾年,只有他看見傅琴如何過來的,此刻他只是想坐在這兒等楊泠,也不算什麼大事,重雪不再說什麼,索性也一屁股坐下,
「那我陪著郎君一起。」
傅琴搖搖頭,「不,你去找楊泠,跟她說我受傷了。」
重雪愣一下,隨即起身,「好好好,我去找她,可你一個人在這...」
傅琴道,「這兒是王女的領地。」無人敢在王女的領地內對中原使臣生事。
重雪想了想,邁開步子去尋楊泠。
呼和台太大了,楊泠早駕馬離開,茫茫草原,尋到何時?再說,萬一人沒尋到,把自己弄丟了怎麼辦?
重雪可不傻,索性站在另一面山坡上,扯開嗓子就呼喊起來,「楊泠,楊泠...」
楊泠的馬沒有騎走多遠,她只是小跑一會,就掉頭慢慢往回走,聽見山中迴蕩著重雪的聲音,「楊泠...楊泠...」
楊泠臉都黑了。
她一下揚鞭駕馬過去,直至看見山坡上站著的那個小郎君,這才勒馬停下,仰頭冷聲喝道,「你喊什麼?」
「楊泠。」重雪見她出現,高興地又揮手又蹦躂,「郎君受傷了,他受傷了。」
傅琴受傷了?怎麼回事?
楊泠愣一下,隨即用力夾一下馬肚,揚鞭快馬沖了過來,等她騎馬奔上山坡,自然也就看到另一面山坡上,端坐在那望她的傅琴。
「怎麼回事?」楊泠勒馬問道,重雪不住解釋,「郎君踩到個坑洞後,腳便崴了,這會走不了路。」
楊泠皺起眉,「你寧願站在這喊我半天,也不扶你家郎君回去看大夫?」
「呼和台是王女的領地,我們中原人沒見過這麼美的景致,想多看一會。」重雪結結巴巴解釋著,「你去看看我家郎君吧,楊泠,我給你把馬牽回去。」
楊泠冷淡地看對面傅琴一眼,而後翻身下馬,將馬鞭扔給重雪,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朝傅琴走去。
看見楊泠朝自己走來,傅琴心口一下提起,渾身緊張得僵直坐在那兒,兩手拽著膝蓋的衣裳,數著楊泠的步子,垂下眼不敢看她。
她過來了,她朝自己過來了!
「怎麼不看著點路?」楊泠總算走到他面前,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七個字。
冷冰冰,硬生生的七個字。
三年了,他得到她的第一句話,是這七個字。
傅琴一下紅了眼眶,此時的他,對楊泠的所有感觸,還停留在那年從鶯歌鎮山里出來的所有過往裡,楊泠該是溫和的,順從的,依著他所有性子的,這樣才對。
可現在的楊泠不再這樣,儘管知道原因,傅琴那一刻,忽然不肯接受,眼尾泛紅別開頭,「有草蓋著便沒瞧見。」
「還能走麼?」楊泠半蹲下身子,側頭看傅琴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