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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泠。」重雪卻又再開口,他見傅琴坐下,一邊給傅琴擺碗筷,一邊轉頭對著楊泠,「先前我家郎君給你縫製的衣裳,如今深秋時節,最合適穿,你為何不穿呀?」
他這幾日反覆看那件玉簪綠長衫,琢磨上面的針腳,自是想到這處,傅琴聽見這話,也抬頭看去。
楊泠立時提起心,當日那件衣裳她收下便忘在腦後,這會重雪無意提起,傅琴也在等她解釋,楊泠機智回答,「這是傅琴給我做的第一件衣裳,我不捨得穿。」
傅琴微微一愣,白瑩俊美的小臉慢慢紅起來,他低頭摩挲著杯盞,嘴角有些笑意,「你穿便是,不過一件衣裳。」他慢慢轉著杯盞,「若怕穿壞,明日你回來,再買些布帛,我再給你做幾件。」
「那自然是好。」順利過關的楊泠高興地盛好飯,坐下來眉眼喜色,這是傅琴第二次向她提出要求,「那我可得好好挑個喜歡的顏色。」
她話頭一轉,開始和傅琴二人聊起今日朱老娘子的事。
說到當時十分擔心老天下雨,淋壞木架,可沒想到突然峰迴路轉,遇上好事,心裡懸起的石頭也放下來...傅琴聽著聽著,眼前想像當時的場景,嘴角再次慢慢浮起淺淡的笑。
第60章
次日, 新的楊氏針灸館開張,擇日不如撞日,楊泠選了今日, 請班子在鋪子門前敲鑼打鼓,鎮上的人紛紛圍觀,不住打趣鬧笑,
「楊大夫,針灸館改名了?改成了楊氏醫館?」
「哎呀, 聽說鍾大夫往後也會在館裡看診, 我們想要找他診脈豈不方便多了?」
「三娘,你家醫館以後可要熱鬧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 眼見楊泠和鍾大夫進醫館後, 病人們陸續跟進,鍾大夫竟在指導楊泠診脈開方子。
「三娘,你來摸一下這脈...」鍾大夫摸完脈,讓楊泠過來。
楊泠依言坐下, 伸手放在病者的手腕上, 好一會, 鍾大夫道,「說說看。」
「此脈象如水漂木,脈氣趨向於表, 當是浮脈, 是由於外邪襲表,正氣奮體抗爭緣故, 病人應是著涼傷風...」楊泠一邊辯證一邊把脈。
鍾大夫很滿意地點點頭, 看著楊泠提筆開藥方子。
所有人瞪大眼睛,相互看看, 「三娘往後能診脈了?那感情好,往後鍾大夫不在,我就找她給我看病。」
「不對,三娘才剛開始學呢,你瞧,開方子還是得鍾大夫來盯著。」
楊泠跟在鍾大夫身側學診脈一事,鎮上又都傳開,錢莊掌柜錢喜坐在櫃檯前,不住撥動著算盤,口裡道,
「我就知道,鍾大夫收楊三娘為徒,遲早要教她診脈,楊三娘若真學了一身醫術,往後鍾家再招攬她去京城裡學醫,少不得,她是真的要飛起來了。」
幫工立一旁附和,「可不是,還是老話說得對,莫欺少年窮,誰能想到,從前的渾娘子,有朝一日會變得如此有出息?」
錢喜搖搖頭,「做我們錢行的,看的人多,都是錢財上走運或摔跟頭的,往往來來極尋常,楊三娘往後會如何還不好說,她可千萬別浪費了我的三張皮子,不然,我可心疼。」
「皮子損失倒還小,那蘇家為與楊三娘交好,竟白給一間鋪子,也不怕這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幫工又道。
錢喜將算盤一推,「蘇家還不比你會做買賣?」
她站起身,雙手負於身後,立在窗邊看著街外人來人往,許久嘆道,
「從前我瞧不上楊三娘,那是因為她是個爛人,如今她改好了,我就可以同她往來。我的幾張皮子自然比她的診費不知貴了多少,可是,能用幾張皮子試出她為人不貪,倒很划算。」
「與品性好的人結交,不一定能從她身上撈到什麼好處,可也絕無壞處,光是站她身旁,她修好自個身上的風水,便能給我帶來好運氣。」
「別看有的人門庭富裕,底子可爛著呢,那風水...嘖嘖,誰碰誰倒霉。」
幫工也跟著笑起來,「那等子人家,再富貴咱們也不敢往來。」
「誰說不是呢。」錢喜轉過身,「蘇家一定也看出三娘的往後,故而早早攀談上小娘子。」
楊泠忙至黃昏,木匠們扛著最後做好的木床送過來,此時醫館裡的病人已寥寥無幾,見木床到了,楊泠指著醫館裡間道,「擺屋裡頭吧。」
蘇家的這間鋪子有裡屋,擺了床,以後楊泠可以隨時在此歇腳,鍾大夫很高興,「好極,我往後可以在此小住,幫著你坐診,你就多去別處出診。」
楊泠笑著應是,她正目送最後一位病人離開,門外卻又進來一個人。
楊泠看清來人,起身迎上去,「尤娘,今日怎麼來我這?可是身子不舒服?」
「你楊大夫的醫館新開張,聲音都傳到我家去了,我能不過來瞧瞧?」尤娘將一個布袋遞過來,「也要看看楊大夫什麼時候來給我結工錢。」
哦,是了,還有這一事,楊泠笑呵呵接過布袋,拿出十五錠銀子遞過去,「見諒,我近來實在事多。」
「貴人事忙,我知道。」尤娘收下銀子,滿意地擺擺手,「我也不多叨擾,後頭有什麼活,你再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