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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後來,先皇去世,皇太女沈寧即位,誰知沈瑤竟一夜發起宮變,殺了沈寧,又與各宗室相鬥。」
「我女國所有子民,乃女媧後人,本就以母為尊,女子誕兒,本就稀少,我沈氏宗族,更是子嗣不旺,經沈瑤如此政變,皇室宗族裡,最後,只剩下朕可以即位。」
「朕,逼不得已,坐上此座,誰知徹查逆臣沈瑤一案中,發現了傅文也參與其中。」
「傅文謀逆一案,罪證確鑿,叫朕氣昏了頭,可恨朕被奸人蒙蔽,說你母親,其實當年早知道酒有毒一事,她是故意在朕面前演這一出苦肉計,好叫朕從此最信任她。」
「朕不信,去牢里質問她,可傅文卻第一次沖朕發了脾氣,她當日也說了重話,說她即便與沈瑤如此又如何,說她這些年對朕如何,難道朕看不見?」
「朕氣在頭上,只聽見她那一句,與沈瑤如此又如何,朕想,她果然將朕戲耍於股掌中...那一次,朕與她不歡而散。」
珍宗說到這,聲音哽咽起來,她數次停頓,說不下去,傅琴跪在那兒,默默聽著,母親當年在牢里,真的承認自己與逆臣往來了嗎?
不,絕無可能!
沈瑤一向跋扈,母親最看不上她,怎可能真的與沈瑤為伍?
「得知流觴曲水,一切都是傅文和逆臣設的局,朕恨背叛,怒上心頭,誰的話也不聽,便下令抄了你們傅家,後來,後來...朕得知一切都是偽造之證,朕悔啊,不知該以何面目去見傅文。」
珍宗慢慢走到『傅琴』面前,「你母親給你取琴字,是她要記住這一事,餘生都要好好護著你,如今她不在了,朕卻不敢忘,你沒有母家,往後朕這兒,就是你的母家,傅琴,好孩兒,你從此可以放心此生了。」
『傅琴』眼眶也紅了起來,緩緩低下頭,可『傅琴』低下頭後,神情變得漠然,這些事,前世他早就知道了,是以今生,他才早早當了玉佩,由著珍宗的人找到自己。
珍宗前世確實待他極好,珍宗其人,恨一人時憎惡不已,喜愛一人時,又恨不能送盡天下珍寶之物。
若非前世ʝʂց『傅琴』行事太過狠毒,引起珍宗注意,而後逐漸疏離了他,他必還能靠著珍宗,謀得更多利益。
前世摔了一跤,今生可得小心一些。
珍宗收回手,仰起頭,「來人,傳朕旨意,朕欲收傅琴為義子,封為佳音郡王,賜等同皇女食邑。」
內侍上前應是,『傅琴』卻低下頭道惶恐,恩重不敢受。
「傅琴,還要這樣喊朕嗎?」珍宗將『傅琴』扶起來,「朕只有三位皇女,早盼著能有一兒,你還活著,朕,很高興。」
「兒臣...謝母皇厚恩。」『傅琴』微有哽咽,珍宗見他克制感恩,更感動不已。
「朕知你如今回容城,定想住回自己家裡,傅家,朕已命人前去打理過,裡面一應奴僕,朕也讓人為你安排好,傅琴,忘記從前的不快吧。」
『傅琴』眨一下眼,再次謝恩。
珍宗以為,傅文之子,必是與傅文一樣,明月清風,卻不知,『傅琴』所有的人生,在被原身強迫致死的那一晚,就被改變了,他心中滿懷怨恨,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傅琴』退下,返回家中,重雪高興地跟在身側不住念叨,「郎君,郎君,咱們回家了,咱們總算回自個的家了...」
『傅琴』看一眼這個從前世到今生,始終跟在自己身側的奴僕...
可惜當年偷偷護送傅琴離開容城的傅家故交已病逝,不然,他必攜重禮上門感謝。
這世間,唯一還與自己有著牽絆的故人,只有重雪了,現在他還好好活著,真好。
傅琴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這一世,他不會再叫重雪慘死。
直到潘佑來帶『傅琴』二人去了傅府,『傅琴』嘴角難得的笑意消失不見,即便前世無數次看見故居,依舊會在再見時,心生凋零。
當年門庭顯赫的傅府,如今殘敗寂寥。
『傅琴』木然地沿著自己家中的,一道長廊,一處花園,一方荷塘,慢慢走著,懷念地看著傅府一磚一石,最後,慢慢嘆口氣,走回到正廳中坐下。
傅氏一族的屍首,當年全被扔在了亂葬崗,至此後,父親母親的墳頭,他是再也找不到了。
無論前世今生,『傅琴』都對此頗感遺憾。
關於聖人收義子一事,還有些難處,珍宗特意召來中書令趙婉,同她商量。
「明日早朝,朕不想聽見有人對傅琴一事有異議,趙卿,此事朕交給你去辦。」
趙婉想了想,「此事不難,不過,聖人為何不再多考慮一下,畢竟,收義子一事...」
「怎麼?趙卿,你也不贊成朕這個決定?」珍宗看趙婉一眼,「說起來,傅琴的父家,也是沈氏皇室宗親旁支,認真算一下,傅琴說不定也能與朕有七彎八拐的關係,朕只是懶得去算。」
「是,臣明白了,聖人既如此決定,臣必當為聖人盡力辦成此事。」趙婉不再多言,珍宗抬起手拍拍趙婉肩膀,「朕相信你能辦好。」
趙婉笑一下,「倒是收了傅小郎君為義子後,他的婚事怎麼安排呢?聽說,他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