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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泠竟會如此而歸?傅琴也愣在了那,弄不明白楊泠究竟想做些什麼,「她不是賣了床去賭?怎會如此?」傅琴連聲咳著,想了想,對重雪搖搖頭,「咱們再看看。」
重雪點頭,將傅琴被子拉好,自己輕手輕腳走去門邊觀察起楊泠。
灶台地上髒灰黏糊,灶台更是油污滿面,楊泠站在廚房看著這一切,不由嘆了口氣,她放下手裡的藥和菜,挽起袖子,正要打水來收拾一下廚房,結果看著見底的水缸,又不住搖搖頭。
楊泠返身走到耳房,拿起扁擔木桶,出門挑水去。
村子裡的人見到楊泠如此,各個都瞪大雙眼,李劍大著嗓音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升起了?」
「要我看,太陽不僅打西邊升起,咱們村子裡還來了位稀客。」
眾人一同笑出了聲,李劍又指著楊泠喊出聲,「哪裡來的稀客,叫咱們都不認識了。」
楊泠抬手抹掉額頭上的汗,抬眼看眾人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挑水。
如此一趟又一趟,先洗淨了水缸,再裝乾淨的水進去,而後一桶一桶的水,開始清洗廚房。
傅家滿地的灰被掃淨,灶台的油污被洗淨,發霉的瓜瓢扔了,不夠的木柴,先出去砍一些回來劈開,塞進灶台下開始煮飯熬藥。
趁著煮飯需要些時間,楊泠將耳房裡堆積的髒衣全部挑去後院洗刷,一件一件,傅家後院開始飄出皂莢香氣。
重雪驚怔地將所見說給傅琴聽,聽得傅琴也微感詫異,「她又在打什麼主意?」
直至夜黑,忙彎了腰的楊泠,終於能端著兩菜一肉,滿碗的米飯和傅琴的藥進屋。
重雪依舊警惕地守在傅琴床邊,見楊泠放下手中的飯菜,冷聲叱喝她,「出去,誰要你假作好人。」
楊泠抬手擦去臉頰的汗,轉頭看著重雪訕訕笑一下,她毫不動怒,只緩緩走上前,「重雪,能不能讓一下,我有話與你家郎君說。」
「你滾,你還想說什麼?無非就是逼我家郎君給你錢罷了。」重雪大吼道,楊泠並不懼怕,依舊上前,看床榻上那病弱的郎君此刻也正冷冷地看著她。
「傅...琴,」楊泠搓搓手,蹲在傅琴面前,仰頭柔聲說著,「我知道,往日是我過錯,我混帳,令你對我早已失望至極,但...我已下定決心,痛改前非....」
「你這話都說了一年,你還沒改過來呀?」重雪忍不住譏笑,楊泠卻只看著傅琴,她嘆一聲,伸手拉住傅琴的手腕,傅琴卻抗拒地將手抽出,轉開頭不看楊泠。
楊泠語氣柔和,「我不敢求你原諒,但是,我方才所說,皆是肺腑之言,往後,我定好好做人,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傅琴閉上眼睛,毫不理會,再給她一次機會?做夢!
楊泠心中不住呼喊著,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傅琴早已暗恨上原身了,此刻看他模樣,這反應,後面不回過頭來找她算帳才怪。
楊泠想到這渾身不由一顫,更加上心示好。
她將懷中剩下的四兩銀子遞出去,「這是今日賣了我屋裡木床的錢,本來一共十兩,但你眼下養病要緊,所以,我花了五兩給你抓了藥,能喝十日,十日後,我定再賺到錢給你抓藥回來。」
重雪用力「啐」一口,「壞人,你這個壞人,賣了我家的床來充好人,誰稀罕你如此裝模做樣。」
傅琴聞言,卻有些驚訝地睜開眼轉頭去看楊泠,楊泠從前賣掉家中家具,都急沖沖趕去賭坊賭錢,怎會和今日這般,居然捨得拿出錢來給他買藥?
這楊泠,心裡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傅琴垂眸看了眼楊泠手中的銀子,心口湧上股莫名的恨意。
楊泠將銀子放在他枕頭旁邊,柔聲再道,「你我夫婦一場,從前是我蒙了心眼,往後,我定好好對你,你若不滿意,就與我和離,我絕無怨言,但此刻,你先起來,同我一道吃飯,喝藥,好不好?」
第4章
「慎重啊!」重雪大駭,猛撲過去,「郎君,她定在飯里下毒,想今夜毒死我們。」
傅琴被重雪這一撲,禁不住猛然咳嗽起來,「咳咳咳...」他不住咳著,雙手撐著床想起來,楊泠見此忙上前去扶傅琴,傅琴卻避之不及,抬手用力推開楊泠,楊泠趔趄兩下,跌倒在地。
她這一跌倒,重雪與傅琴倒嚇了一跳,生怕楊泠由此動怒,又對他們拳打腳踢。
楊泠爬起來,拍了拍褲上的灰,走到桌邊,先端起一碗飯,夾了菜送進口裡,「我沒有下毒,你們看,我先吃這飯菜,什麼事也沒有。」
她邊吃邊說,又放下飯碗,端起傅琴的藥,自己喝了一口,「這真的是給傅琴治病的藥,沒有毒,請你們相信我。」
重雪緊張地盯著楊泠,想起什麼,又轉頭去看傅琴,傅琴沒有出聲,只看著楊泠做著這一切沉默不語,好一會,楊泠才端著藥走過來,再次蹲在傅琴床邊,
「這是你的藥,你喝了它,好不好?」楊泠抬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她一臉期盼,「倘若裡頭有毒,便叫天爺對我五雷轟頂...」
傅琴默默看著楊泠,最後坐正身子,靠在床頭,楊泠見此驚喜一下,將藥遞上前,吹了吹熱氣,重雪卻焦急萬分,「郎君!」
傅琴抬眼看一下重雪,又看一眼楊泠,低下頭,還是沒有伸手接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