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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停車,停車。」李劍夫郎喊停車夫,打開馬車車門,跳下來,一把扶起傅琴,「這不是三娘夫郎?怎麼坐在這兒?可是身子不適?」
重雪站在一旁道,「我們是想去鎮上的,可是我家郎君走不得路。」
李劍夫郎愣一下,隨即笑起來,「巧了不是,我今日採買了家用,才雇了馬車回來,你們既要去鎮上找三娘,這馬車讓給你們吧,反正我家離村口也不算遠,走走也就到家。」
重雪聽見高興地抬起頭,看傅琴邊咳邊對李劍夫郎道,「那便多謝。」
李劍夫郎轉身進馬車裡,把自己大包小包的物什扛出來,又扶著傅琴上馬車,等馬車走遠,李劍夫郎連連搖頭,不住感慨,「公子的身子,短命鬼的命,模樣再俊又如何?唉。」
車夫問了地址,重雪快活答道,「次街第三間鋪子門前。」
傅琴見重雪如此快速地說出楊泠的針灸館,不知他心中念了多少回,好笑地看著重雪搖搖頭。
正是下午西曬時,馬車走的快,就在楊泠送蘇欣離開那刻,傅琴的馬車也噠噠噠停在了針灸館門前。
重雪側身,伸手上前將車窗推開小半截,看見楊泠,高興地轉頭對傅琴道,「郎君,我們到了。」
傅琴「嗯」的一聲,拿起幕離正要戴上,耳邊傳來陳二娘子大著嗓音的招呼,傅琴見有人上前與楊泠說話,便坐在那不著急下車,抬頭看出去。
重雪自是跟著傅琴,他看傅琴不動,只轉頭看著外邊,便也乖順地坐回去,等候在那。
聽到陳二娘子問楊泠的話,『三娘,上回給你夫郎買的那個香膏,你夫郎可喜歡?』
『約莫是喜歡的。』
『改日得空,你得來我那再挑些。』
『好啊。』
傅琴聽著聽著,腦中想起那晚,楊泠同他說的話,看來她說的都是真的,果真去百貨鋪里讓掌柜的幫忙挑香膏買下。
傅琴嘴角緩緩彎起一抹微笑,他不知又想起什麼,神情也不知不覺間,變得柔和。
就在周瑛從馬車下來,陳二娘子告辭之際,傅琴拿著幕離,也正要下車,忽聽見周瑛親昵地喊楊泠,而後上前靠近楊泠,他整個人便愣在了那兒。
『這是我在寺里為你祈福求的,馬上中秋月圓,你...戴著它過節吧。』
隨著周瑛的話吐露出來,傅琴的面色,也頃刻間,變得難看起來。
楊泠同周瑛說話,就要轉頭朝他這兒看過來,傅琴飛快將車窗合上,又將窗門微微打開一條縫,側目看出去。
他看見周瑛低頭為楊泠系手繩,看見周瑛羞澀地同楊泠說笑,看見楊泠抬手摸手繩,也眼含笑意看著周瑛...
此情此景...傅琴如墜冰窖,渾身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周瑛與楊泠二人說了好一會的話,緩緩合上車窗窗門。
傅琴挨著車窗,擋著重雪,重雪只看到個模糊的場景,便見傅琴飛快地合上車窗,他感到了不安,「郎君...」他小聲道,「咱們下車嗎?」
「回去。」傅琴有些呆滯地出聲,重雪瞪大眼睛,「可是咱們都到這兒了。」
「回去!」傅琴忽厲聲喝道,接著低頭猛烈地咳嗽起來,但傅琴意識到什麼,還未咳出口,他又飛快地抬手緊捂自己的嘴,將劇烈的咳意壓下去,細細小聲咳著,他咳得心口痛起,眼眶都濕潤起來,「叫,叫車夫,咳咳咳,送我們,回去咳咳咳...」
傅琴用力捂住嘴,想咳停下來,可他熬了一夜,這份咳嗽來得急速而兇狠。
重雪嚇在那兒,急忙忙衝到車門那,讓車夫再送他們回村里。
傅琴一路都在咳。
回到傅家,重雪扶著傅琴進屋,誰知二人踏進屋,抬眼便見窗下那件已縫製好的玉簪綠色圓領長衫,傅琴盯著衣裳看,突然怒從心來,上前一把扯下衣裳,將它扔在地上,他氣鬱難當,剛扔衣裳,心口傳來陣刺痛,眼前忽黑,身子一軟,昏倒過去。
楊泠原本打算今晚回家一趟,誰知周瑛離開後,針灸館裡又忙碌起來,直至送走最後一位病人,天色都暗了。
她想了想,前幾日回去太頻,保不准傅琴覺得礙眼,索性明晚再回吧,想到這,楊泠進針灸館裡繼續學醫背書。
天道會酬勤,所有的努力都該得到相應的回報。
楊泠學到深夜,疲乏至極,鍾大夫這幾日又不知去哪看診,好幾日不來,她可攢了不少問題等著問。
楊泠起身去打水洗漱,低頭卻看見手腕上的手繩,周瑛是一片好意,但她記著女國這兒男女大防一事,如此戴著未婚郎君送的禮,很不妥當,她解下手繩,隨意放進荷包里。
第45章
傅家夜裡, 卻是兵荒馬亂。
傅琴一回家就暈倒在地,重雪使勁將他拖到床上,夜黑, 家中已無蠟燭,幸而月圓明亮,倒也照得屋裡些許亮堂,可清霜的白,哪及燭光的紅暖?就在傅家滿地的銀冷中, 重雪著急地守在床邊, 看傅琴咳嗽不止。
沒多久,傅琴身子逐漸燒起高熱, 他臉面燒得通紅, 渾身猶如行走火中,處處劇痛不止,他痛得不行,連牙齒都痛起來, 頭更是痛得他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嗚咽聲, 痛得他迷迷糊糊, 腦海里響起周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