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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添了幾位藥,護住傅琴的正陽,吊著傅琴的氣息,傅琴能睜開眼了,他時醒時睡,耳邊響起的,全都是前世傅琴的哀音。
『原來我所有悲慘的一切,不是從遇見了楊泠開始,而是母親收趙婉入門下那一刻起。』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悲慘,是從母親開始的悲慘,她的悲慘,延續到了下一代,但幸好,從你這兒開始不再如此。』
『你心中遺憾你無能,不能親自為父親母親復仇,其實不是的,我所做的一切,正是以你心性而行,否則,以我心性,絕不會過問楊泠此案,由她生死便是,但幸好這一次是我醒來,你太乾淨了,你對案件毫無所知,鬥不過她們。』
『楊泠一定不是前世的楊泠,我可以斷定,若前世趙婉與今生趙婉毫無差別,楊泠也不該變化如此大,她究竟是誰,我未可知,也不想知,之所以將她護下,唯盼你此生得一世美滿。』
『對於先前傷害楊泠一事,我很抱歉,請代我向她賠禮道歉。』
『如今我真真正正為母親,為傅家報仇,可以走了...今生的傅琴啊,我何其羨慕你,但也感激你,在你身上,我看見了自己,本應該會變成怎樣的人,本應該得到怎樣的人生,我見此奇景,很是滿意,再無遺憾。』
『傅琴,這一世,願你再不受悽苦,桂花枝頭下,一生終少年。』
傅琴幾度渾身高熱,囈語不斷,重雪擔憂地守著他,不知郎君夢見了什麼。
楊泠回到都亭驛,見到了娜麗娜,娜麗娜長呼口氣,抬手拍了拍楊泠的肩膀,「必閣赤,楊泠,你實在叫本王擔心啊,既然你在中原的事,一切皆了,近日便儘快隨本王回去吧。」
楊泠向娜麗娜行了個大禮,鄭重道謝,她抬起頭,朝娜麗娜露出燦爛的微笑。
要回去了,要回去了...這一年,又將過去了啊。
楊泠轉頭看向屋外陰沉灰白的天,突然莫名想到傅琴...
許久沒有傅琴的消息,不知他這些日子如何,以及,她要回北胡了。
應該和他說一聲...
沒有人將傅琴所做的一切告訴她,容城裡所有人都知道佳音郡王做的事,卻沒人敢向北胡的人嚼舌根,楊泠什麼也不知道。
北胡的信使要正式返程,珍宗很是高興,為娜麗娜舉辦了盛宴,下令全城歡飲三日,所有容城子民全部歡呼起來。
宴席後,珍宗卻將楊泠單獨一人再次召見。
「朕坐在這個位置上,被稱為聖人,可朕並不是個完人,朕也會犯錯,且一個錯可能還會多次犯,在你這次的案子上,朕便差點又釀了過錯,楊泠,朕問你,你心中可會覺得朕不是個明皇?」
「草民只感恩聖人最後還了草民一個清白。」
珍宗笑一下,「傅琴幾次為你求情,在朕眼裡,也將你視作孩兒。楊泠,你是我女國人,卻去了北胡做高官,朕聽說,教著北胡人如何治理下方,令他們強大起來的人是你,是嗎?」
楊泠道,「草民不敢擔此榮耀。」
「但你卻在北胡整頓軍紀,甚至打算開辦醫學館,傳授醫術給北胡人,可有此事?」
「確有開辦醫學館此意。」
珍宗來了興趣,「你既肯在北胡如此,為何不在自己故土傳授醫術呢?」
「不瞞陛下。」楊泠道,「若有可能,草民也想在我女國如此行事,學成之後,讓我的學生們,全為我女國效力。」
「哈哈哈。」珍宗笑起來,「如此,朕豈能不成全?」
她看著楊泠,「你是北胡的必閣赤,想在我女國開辦醫館,並助學生走上救人之路,還有些難,不過你若是我女國翰林醫官局的官員,或許可以。」
楊泠抬起頭,愣愣地站在那,珍宗此話意思是...
「朝中一干官員下台,需要新的朝臣補上,朕覺得翰林醫官局裡面一個醫官副使,很適合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楊泠的心急速跳起,莫大的驚喜湧上來,她從此,可以以這個身份,更加便利地去推動自己想做的事了。
「臣,楊泠,叩謝陛下,此後必當為我女國鞠躬盡瘁,不負聖恩。」
次日,朝堂之上,珍宗點了楊泠的名字,歸到翰林醫官局裡,而後,按楊泠想的,允准女國內有行醫志向的,無論男女,皆可入醫學館裡學醫。
甚至,郎君學醫有成,也可考翰林醫官局,若足夠拔尖,不愁沒有出頭之日。
女國的醫官局,不再只有女子才能擔任職務,從此以後,有醫術的郎君們也可以成為御醫了。
此策一出,女國上下郎君,無人不歡,從前不肯給家中小兒念書的人家,皆紛紛鬆口,而真正有心向醫的讀書郎,也都在各自心中立下目標。
想進入朝堂與楊泠同朝為官,拜入她門下,奉她為先生。
楊泠其人,在女國一時名滿天下。
新一年的除夕到來,時間太快了,回想前一年除夕楊泠還在牢獄中,這一年除夕夜,卻與王女娜麗娜在宮中,同珍宗一道慶賀,實在叫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