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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北胡,不與西羅國一樣。
而她最後一句暗示,天下若不民安穩定,那就是戰事烽火,有損的不僅是天下黎民,更是兩國的基業。
這也是珍宗思慮的一點,先前關閉互市,想靠此制約西羅國和北胡的後果,她已瞧見,除了逼西羅國、北胡聯合起來,先挑起戰事背水一戰,沒有別的好處。
珍宗不動聲色,只嘴角含笑,邊聽邊點頭。
楊泠又道,「曾有前朝萬邦來朝,今有女國開創盛世,陛下,這殿上北胡的獻禮,您品嘗到了嗎?」
珍宗咽下一口羊肉,贊道,「北胡的美味,朕覺得甚好,北胡送來的皮雕畫,朕更是喜歡。」
楊泠聽出珍宗話里意思,極為機靈起身,舉杯恭恭敬敬對珍宗行北胡的禮,「願聖人開創盛世。」
所有北胡大臣聽楊泠這話,全都紛紛舉杯齊聲道,「願聖人開創盛世。」
一頓宴席在極為融洽的氛圍中正式開啟。
而後一連幾日,楊泠一行人都在鴻臚寺的安排下,品宴觀禮,又到雙方互換國書,核對兩方互市交易的貨物,時間一晃,便至九月。
九月,中秋佳節也來臨,就在今夜宮中舉辦盛宴時,容城外,一隊離開多日的皇城司使,正駕馬緊趕向回容城的方向。
馬蹄踏路,發出「蹬噠噠」「蹬噠噠」的聲音,在這被月光照耀的空寂官道上,分外響耳。
長春殿辦起宴會。
北胡信使在女國過完中秋節,就要開啟回北胡的返程,是以中秋這一日,珍宗再次特意宴請北胡使臣。
慶典熱鬧,兩國朝臣歡聚一堂,酒過三巡,珍宗面上含笑問北胡使臣,「聽說北胡離中原路程有三個月之遠,到時你們怕是還在路上,北胡便要下雪了。」
「陛下,風雪無礙,前來見您的心最緊要。」孟恩這些日子和鴻臚寺的人打交道,逐漸熟悉起來,自上次一別,此次再見到珍宗,孟恩竟覺親切起來,珍宗身上,也有與可汗相似之處,是以她竟開始與珍宗侃侃而談。
「哦?風雪阻路,你們也要如此前行,何不等來年春日再回?」
「我們北胡的王,還在翹首期盼著佳信,她曾囑咐過,要我們忙完一切,便儘快返回北胡。」
「既然如此,來日方長,朕願你們路上一路順利。」
宴席上,大家相互暢快聊著,楊泠卻看著滿殿堂的朝臣們,心下有些疑惑,按理,傅琴今夜應當出席這個宴會,為何沒見到他?
楊泠垂下眼帘,自從她回女國後,便一次也沒碰見過傅琴,尤其今夜,所有皇女都出來了,傅琴也沒出席。
這叫楊泠一時又猶疑起來,他是...有意避開這宴席的?
楊泠端起酒杯送到嘴邊飲一口,不想見便不見吧,她馬上要動身回北胡了。
宴會熱鬧舉辦了一夜,而後終散,楊泠與孟恩一行人,出宮去往都亭驛。
就在楊泠幾人跟隨內侍離開時,皇城司正使賀茗匆匆進入宮中,珍宗也在宮中等候著了,不一會,ʝʂց殿門外忽傳來一陣緊急的腳步,「稟報陛下,皇城司賀大人有要事求見。」
楊泠一行人回到都亭驛。
今夜月明,家家歡樂,夜色籠罩大地,籠不住人過節的心。
就在這個中秋之日到來時,傅宅也有不同的動靜。
自從離開北胡,回到女國後,傅琴便再次陷入時醒時睡的境況中,直至中秋即將來臨時的前幾日,前世『傅琴』醒了。
沒想到,他竟會再次醒了,『傅琴』嘲笑一下,那個少年傅琴怎麼回事?肯把身體讓給他了?
『傅琴』忍不住低頭咳嗽一下,對身子目前的狀況很不滿意,他這次醒來,分明感覺到這具身子的虛弱。
也是,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還要迎著風雪去找那女子,所有心神都圍著那個楊泠轉,怎搶得過自己呢?
他不無嘲笑,少年就是多情啊...
『傅琴』像是失憶的人一般,將重雪喚來,細細問過重雪今夕何年,而後,看著如今十四歲的重雪久久不語。
前世,重雪這時候已被倌樓養得妖嬈艷姿,不會是面前這清澈少年的模樣。
就在重雪見他沉默長久,逐漸疑惑起來時,他揮手,讓重雪出去。
這之後,『傅琴』將自己悶在屋裡,不再出去。
重雪嘆口氣,郎君怎麼又開始將自己關起來了?他憂心地守在門外,時不時轉頭看一眼門,盼望傅琴能突然打開門走出來。
屋外日頭亮起,又暗下去,天黑了,前世『傅琴』枯坐屋裡一夜,又是一日。
之前他一直堅定地以為,少年傅琴記憶里的那些畫面,不過是夢境一場,直至少年傅琴前往北胡,與楊泠相遇,他真真切切,親眼所見,楊泠是如何待傅琴的。
那個因嫌棄他夜裡咳嗽而獨占重雪的屋子,還將年幼的重雪趕出去的賭鬼,竟會彎下腰背著傅琴走回營地。
那個自私自利的賭鬼,竟會在風雪中毫不猶豫脫下自己的衣裳給傅琴穿上。
那個脾性低劣的賭鬼,竟會在得知傅琴不肯吃飯喝藥後,深夜前來哄他吃下,竟會那麼的...
如此地...
溫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