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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可汗訝然看他,「北胡有何處做的不好,還請皇子言說。」
傅琴搖搖頭,「並無不好,只是本王來到王都,看見必閣赤楊泠,實在覺得她很親切,本王想,若本王后面在王都的日子,能住在必閣赤的行宮裡,由她來帶本王遊玩北胡,定會是件極好的體驗。」
傅琴話音剛落,所有人齊刷刷轉頭去看楊泠,楊泠臉上的笑頓時僵硬在那,她轉目去看娜日邁,娜日邁卻嫌熱鬧不夠大一般,出聲贊同道,
「我的怯薛必閣赤,平日一個人住那麼大的行宮,實在太無趣了,正好有皇子過來,楊泠會在這冬日裡,由此感受到春的暖意。」
朝格倉低下頭努力憋笑,她幸災樂禍極了,誰都看得出,楊泠不願這樣。
潘佑著急不已,女國的皇子怎能住進北胡女官的家中,這成何體統?可她不敢在人前說些什麼,只不住眉眼暗示傅琴,可惜傅琴置之不理。
可汗點點頭,問楊泠,「那麼,必閣赤楊泠,就讓皇子住你的行宮裡如何?」
楊泠擠出一絲勉強的笑,「這是小臣的榮幸。」
在場的人歡笑起來,皆很滿意,傅琴讓人呈上女國的禮物,將中原的尊重,送給所有在場的北胡人,可汗很高興,繼續陪著傅琴一行人慢慢逛完整座宮殿。
天色已暗下,大宮殿的宮宴開始,為了歡迎女國使臣,全宴都是全羊、全牛,甚至連平日裡不允許北鬍子民隨便宰殺的馬肉,今夜也為女國的使臣獻上了。
這可是極其殊榮的待遇,北胡人極愛惜馬,一般不會殺馬來慶祝,楊泠來北胡三年,第一次吃到馬肉。
坐在她旁邊的寶格楚卻低聲埋怨,「上次我想殺一匹馬慶賀節日,可汗都不准許。」
楊泠轉頭對寶格楚淡淡笑一下,「今夜的馬肉,是為了你的子民,殿下。」
寶格楚愣了愣,隨後點點頭,「你說的對,我不該如此抱怨我的阿布。」
他二人交頭接耳,坐在楊泠對面的傅琴瞧見這一幕,微微一愣,只覺心口泛起股不快的酸醋感。
她在與別的郎君說些什麼?為何二人看起來那般親密...
不一會,擅於跳舞彈琴的北胡宮人進來,在殿裡表演起舞樂,隨著各種菜不斷端上來,一道奶糕也被一一呈上,寶格楚愛吃奶糕,不一會就吃完了自己盤裡的。
他轉頭看著楊泠面前一口未動的奶糕,直直問她,「必閣赤,你怎麼不吃奶糕。」
楊泠看出寶格楚想吃,她覺得好笑,嘴角勾起,抬起手很隨意地將這奶糕放置在寶格楚的桌上,「殿下,因為臣想請你吃。」
寶格楚高興得眼光發亮,沖楊泠露出燦爛至極的笑,「必閣赤,若下次阿布再說將我嫁給你,我一定不再回絕了。」
楊泠的笑開始變得勉強。
她不予回應,只點點頭,轉回頭,端起面前的羊奶酒,送至唇邊喝下一口。
傅琴坐在對面看到這一幕,他原本滿臉的笑意,此刻慢慢收回,放在桌下的手,也不由得用力拽緊自己的衣裳。
為郎君盛菜,這樣的事,楊泠從前都是為他做的,如今,她竟這樣為別人。
她所有的溫柔,原本都是他的,也只能給他,可現在...
傅琴感到心口一陣酸澀難忍的鈍痛。
待宮宴散後,所有人一一散場,楊泠起身離開,她人走至門邊時,盡職盡責的孟恩立在那,低頭咳嗽一下,小聲提醒楊泠,「楊泠,別忘了你的客人。」
楊泠抬起頭呆了一下,隨即想起來什麼,忙轉身去看殿裡。
傅琴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也朝她看來,似乎有些委屈,而潘佑幾人全都紛紛站起身。
楊泠忙幾步走回去,她彎下腰,面上含笑,「請殿下跟小臣走吧。」
看在楊泠如此軟言對他的份上,傅琴緩緩眨一下眼,點一下頭,隨即起身,跟在楊泠身後。
潘佑幾人急了,女國的皇子怎能和北胡的女臣在一起?潘佑身子朝前一步,就要擋在楊泠面前,攔下此事。
傅琴沖潘佑輕輕搖搖頭,與楊泠一同離開。
這是他的妻子,他們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
傅琴坐進馬車,重雪也跟進來,楊泠騎馬在外邊帶路,重雪小聲開口,「郎君,你今日的舉止,可謂大膽。」
傅琴垂下眼,心裡只有心想事成的喜悅,一點不覺得自己舉止大膽,他神情淡淡道,「從前足夠矜持。」
重雪見此,微微嘆口氣,傅琴這幾年如何將自己鎖在傅宅里,他全知曉,他已經不是那個十歲的小孩兒了。
既然郎君覺得如此會高興,那就讓郎君盡情去做會叫自己高興的事吧,天塌下來,還有他重雪頂著呢。
馬車到了楊泠的宮殿,楊泠下馬,站在馬車旁道,「請皇子下車,跟臣一道回行宮裡。」
傅琴有些緊張地捏捏手心,跟她一道回家...
他慢慢彎腰出來,看見楊泠面色平靜候在那,心中不由又跳得飛快。
他沖楊泠露出抹淺淺的笑,「有勞必閣赤。」
楊泠進入行宮,命人收拾出一處屋子,而重雪忙著讓下人搬傅琴的行囊,如此忙到夜深,幾人才能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