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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裡依舊鴉雀無聲,所有北鬍子民,全都在緊張而好奇地盯著傅琴看,這就是漢人的王子,跟寶格楚殿下很不一樣。
楊泠忙了一會,肚子咕咕叫起,她轉身就走去桌旁,想直接拿起布包,吃一個胡餅。
吉布哈一下子從火爐旁跑過來,「你還沒洗手,羊,我拿給你吃。」吉布哈邊說,邊打開布包,伸手拿起一塊胡餅,送到楊泠面前。
楊泠猶豫一下,低頭張口將胡餅叼走,而後走至屋角,拿下盆架上的毛巾擦手。
傅琴整個人震驚在那,不可置信地看著就發生在他眼前的一幕。
他的手下意識緊緊拽住膝蓋上的衣袍,目光牢牢盯著楊泠。
楊泠,她,她怎麼敢...
傅琴的心劇烈地狂跳起來,他心口忽漫上一股怒氣,酸苦的澀氣,和醋意。
楊泠,她竟敢,他還坐在她面前呢!
傅琴看著吉布哈將布袋又包好,轉身去煎藥,而楊泠擦乾淨手,拿著胡餅吃起來後,再沒來他這一下,轉身繼續忙診治去了。
傅琴坐在那,一個人生起悶氣。
他緊抿著嘴,看楊泠一會彎腰施針,一會坐下把脈,一會去藥館前抓藥,看著看著,他冷靜下來,關於這個北胡郎君是誰,一切還不清楚,楊泠如此忙,或許是她雇來的幫工。
既是幫工,幫家主遞張餅也是尋常。
傅琴這麼安慰自己,吉布哈已倒了藥,他扭頭問楊泠,「這是給哪位病人的?」
「勞煩,幫我送給皇子殿下。」楊泠頭也不抬。
吉布哈愣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原來皇子殿下在楊泠醫館裡,也是來看病的,不知為什麼,他如此想後,心裡突然覺得舒服多了。
吉布哈將藥端到傅琴面前,面無表情道,「這是你的藥,皇子喝完,便快些回宮裡吧。」
傅琴有些驚訝,他問,「這是我的藥?」然後突然反應過來。
楊泠記著他沒喝藥,她擔心他,急急抓了藥煎給他喝,一想到這,傅琴原本的怨氣突然消散不少,心情也微微好起來些許,
傅琴嘴角總算有一點笑容,他低頭看一眼藥,「太燙了,我一會在喝。」接著他好似隨意問著,「你是醫館裡的幫工嗎?」
吉布哈古怪地看傅琴一眼,「這與你無關。」說完,轉身又去圍著楊泠轉。
醫館裡瑣碎的小事,楊泠便交給吉布哈,吉布哈逮著楊泠空閒時,不住纏著楊泠說話。
「羊,額吉過幾日要做羊肉,想請你來我家吃飯。」
「羊,馬上年節,你今年想要什麼禮物?我學會做衣袍了。」
「羊,你怎能把ʝʂց我送你的東西給了別人?」吉布哈小聲說著,北胡病人瞧見,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吉布哈,你這是打算以後跟著必閣赤行醫了嗎?」
「吉布哈,你想當這醫館的大夫,可要多陪陪必閣赤。」
所有人又開始取笑吉布哈,吉布哈臉色紅燙,眼睛黏在楊泠身上似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楊泠倒是充耳不聞,低頭忙自己的,傅琴的臉色卻又一次,陰沉下去。
原來,這兒,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這個北胡郎君,不是醫館的幫工。
直至忙到最後一位病人離開,楊泠才有空歇下來喝口水,吉布哈忙著打掃火爐,他邊掃出土灰,邊轉頭問,「羊,到時候來我家吃飯嗎?」
「還不能確定。」楊泠邊喝水邊回答吉布哈,轉頭卻看見傅琴雙目冷冷看她,而桌上的藥,傅琴竟一口未動。
怎麼這麼看著她?還有藥...
楊泠皺起眉頭,走上去,「怎麼不喝藥?」她問。
傅琴冷淡地抬起頭,客氣道,「原來楊大夫還記得我這兒。」
怎麼回事?
早上來時,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不高興了?
楊泠很熟悉這模樣的傅琴。
「你又在鬧什麼?」楊泠伸手端藥,想加熱再給傅琴端來,傅琴忽冷聲,「冷灶再如何煮,出來的東西也都是冷的,你想喝,便自己拿去喝吧。」
傅琴如此說話,楊泠卻挑一下眉,呵,她可真是許久沒見到這樣的傅琴了。
傅琴在生氣,為什麼?
若是從前,傅琴生氣,楊泠會緊張,擔心一個不小心,攻略男主便失敗了,現在麼...
現在傅琴生氣又如何呢?
楊泠將碗放在桌上,平靜道,「你不喝,受罪的是你自己,病痛在你身上,無人可替。」
傅琴眼眶紅了起來,硬著聲音,「那我便自己受著,也不用你管。」
「可是,我要關門了。」楊泠道,「殿下,臣還是得管這個,總不能將你鎖在這醫館裡。」
傅琴不再回應,他站起身,正要氣呼呼離開,見吉布哈從一側過來,他立馬又停住腳步,神情平靜看著吉布哈。
果真,趁著楊泠轉身去收拾店裡,吉布哈走到傅琴面前,露出可愛的笑容,對他甜甜小聲說道,
「中原的王子,我們必閣赤有時就是過於心軟,太喜歡幫助別人,看見我送給她的這件衣袍,穿在了王子身上,我就知道,她一定又濫好心了。」
衣袍?什麼衣袍?他身上穿著的衣裳是這個郎君送給楊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