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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勝券在握的臉上,突然有些古怪。
容離淡淡開口:「怕是罪狀還未列完,待群臣奏完,臣再議。」
燕帝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看著下方:「還有哪位愛卿要奏?」
雲士忠臉色有些發白。
他深吸了口氣,大步出列:「啟稟陛下,臣有本要奏!」
燕帝目露玩味:「哦?」
雲士忠臉色冷厲,聲音疾速:「臣有愧!不孝女雲芷,心腸歹毒,不守禮法,謀害孟將軍,罪不可恕,當懲以重刑!臣以雲氏家主身份,將其逐出雲氏族譜,從此以後,她便不再是我榮國公府大小姐!臣身為人父,教女無方,謀害他人,心中愧疚難當,今日在此請罪,自請卸去國公之位,傳給世子,從此不再踏入朝堂!請陛下恩准!」
說完,跪下行大禮。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
王奇眸光一抬,一抹異色閃過。隨即在心裡感慨:不愧是浸淫官場半輩子的榮國公。
老謀深算。
陛下本就對他心有芥蒂,他在朝堂上休想再有建樹;說不得,陛下每次看見他心裡便膈應,總想做點什麼讓他難堪。
總有一天,陛下會將眼中這粒沙子除去。
到時,榮國公府大難臨頭,誰也救不了。
所以,此時斷尾求存,未嘗不是一招妙計。
以一個雲芷,換取榮國公府新生,絕等的划算。
不過……他沒忘記榮國公府還有位沅州雙姝,——雲如玥。
王奇摸了摸鬍子,眼神一厲,向身邊看了一眼。
然而,在那人出列前,有人開口:「啟稟陛下,臣有疑義。」
燕帝斜倚在龍椅上,看著底下一張張臉,興趣缺缺:「講。」
嚴友寧肅著一張臉,一板一眼道:「孟將軍之事,京兆府還未調查,光憑別人口中三言兩語便定罪,未免太過草率。」他看了眼那過分「誇張」的萬人血書,眸子有些冷道,「若是尋常,哪怕為了孟將軍請命,這罪狀如何列得出這般多?臣懷疑有人從中作梗,趁機陷害,還請陛下明察。」
王奇身邊御史大夫頗有些不屑地看了嚴友寧一眼:「嚴大人也說「若是尋常」,老夫敢問嚴大人,此番雲芷所做之事,可是尋常?」
嚴友寧像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昂著頭一臉冷淡:「尋常不尋常,要視情況而定。孟將軍此番在國公府受傷,乃是他找雲小姐切磋在先,雲小姐傷人在後,據臣所知,雲小姐亦受傷不輕。論武力,十個雲芷也抵不上孟雲天,且孟將軍出手在先,雲小姐不得已動手在後,既如此,孟將軍受傷怎能怪到雲小姐頭上?」
御史大夫甩了甩袖子:「即使孟將軍出手,那也是雲芷欺負明珠郡主在先,孟將軍不過教訓她一頓。孟將軍論身份,是國之重臣,是長輩,她小小年紀,既無理,焉能動手?」
燕帝饒有興趣地揮了揮手,眸子注視著雲士忠:「榮國公,你可是想好了?」
雲士忠恍惚聽見自己開口:「陛下,臣意已決,臣教女無方,無顏面對陛下,雲芷所為,丟盡了國公府臉面,從此以後,榮國公府與此人再無瓜葛!」
容離立在那裡,清清冷冷,若不是那一身太子朝服,簡直與朝堂格格不入。
但是誰也無法忽視了他。
所有人一邊打機鋒,一邊隱晦地觀察他臉上表情。
只是,令所有人沮喪的是,這位太子殿下,當真一點情緒都不外露。
就在眾人放下心中警惕,全身心投入到這場舌戰,勢必要將雲芷罪名釘死,讓其永無翻身之地時,他們眼角掃到容離動了。
所有人眼皮一跳,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
「父皇,臣有事要奏。」
燕帝坐起身:「講。」
王奇眸光抬起,注視著這位太子,臉上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他心裡迅速回想自己所為,確認並無遺漏大意,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不等他整顆心放下,容離目光倏地向他看來。
如寒刃,如冰霜。
冷酷而漠然。
王奇手指捏緊了手中笏板。
「不好!」他心裡咯噔一下。
容離捏了捏眉頭:「此次孟將軍之事,其一,並非雲芷傷他,而是本殿出手;其二,」他抬起頭,一雙漆黑的眼睛掃過方才進言云芷罪無可恕之人,威壓壓得所有人心中戚戚,後悔不迭,一個個在那雙眼睛下垂了頭,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
「諸位都是我大順棟樑之臣,」容離接著道,「既是棟樑之臣,本殿便想問一問王尚書,」他沒有看王奇,而是伸出修長手指,垂眸理著袖口,聲音裡帶著某種不知名的壓迫,「何故與雲芷這小小女子過不去?甚至不惜自降身價,威逼利誘,令群臣為你所用,彈劾雲芷,背後鼓動將士,愚弄百姓,掌控朝政,你意欲何為?」
「轟」!
王奇身體晃了一晃,腦子裡一片嗡嗡聲。
他幾乎條件反射一般「撲通」跪下:「殿下,臣冤枉!」
天闕搬著好些東西上來,呈給燕帝一份,多餘的給朝臣傳閱。
不多時,群臣目光驚異,有人漲紅了臉,有人搖搖欲墜,更有人白著臉面如死灰。
燕帝掃了幾眼,眸光沉了沉:「王奇,這都是你做的?」
王奇早在看見御史大夫顫抖的手中那份書信時,整個人都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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