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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頌一手捻了衣袖,一手端起茶杯,低頭輕輕啜飲。
長長的睫毛輕垂,光影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膚上交織,照得鼻子通透,鼻尖上細小汗珠閃閃發光,側臉精緻,肌膚上細小絨毛都看得清晰,烏黑髮絲被風吹到臉上,她會蹙著眉伸出纖細的手指拂開。
如此,如此一個人……
眉目做山河,胸中有丘壑。
望著宋頌張揚的眉目,江晚泊腦海里驀地冒出這句話。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心中發芽成長,膨脹在胸膛之中,令他想要吶喊。
她說的豈是一個退路那麼簡單,她是要改變歷史,她是要造一座城!
心中鼓盪的壯闊之氣脹得胸膛砰砰作響,一股從未有過的豪邁之情由心底升起,一路湧入腦海,令他如同騰雲駕霧,飄飄然恍如夢境。
他喃喃道:「小姐可知,你這番言論,足以讓朝堂震驚,足以引得天下震盪!」
宋頌挑眉,緩緩啜了口茶,拍拍他肩膀:「淡定點,我只是畫了個餅,此事必定困難重重,若要成事絕非一日之功,到時候重擔都在你肩上。」
原書里,雖然晚了幾十年,但這件事,就是江晚泊完成的。這也是她放心讓他去的原因。
如此,也算歷史圓滿。
江晚泊猛地站起身朝宋頌深深鞠了一躬:「我江晚泊這條命都是小姐的,這輩子唯小姐之命是從!小姐將如此重要之事交付於我,江晚泊一定不負小姐所託!」
他神情激動,眸子裡熠熠生輝,渾身打了雞血似的充滿了幹勁,看著宋頌目光好像看著什麼神仙,那股崇拜和敬畏看得人不由肅然起敬。
宋頌拍了拍胸口:「行了,我們的目的,便是將關外各族收歸己用,讓他們在西平城安居樂業,駐守城邦,要有可與大順一戰之力。西平苦寒,並非良田之城,唯一可取之處,便是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你擅商貿,去了之後要趁各方注意力都不在此地,快速收攬部族。關外部族遊牧已久,若要安居,非一朝一夕之事,需得以重利誘之,你到時要見機行事。」
宋頌盯著花園入口,眸子眯了起來:「以商業繁榮,以武力震懾,——此乃西平立身之本。」
她給江晚泊使了手勢,快速道:「你明日再來一趟,我寫份東西,明日叫你帶走。」
江晚泊眸子一動,發現她目光看著自己背後,心知是有人來了,遂收斂神色,揭過方才話題。
「奶娘擔心小姐,準備的東西甚多,一次未曾全部送過來,明日晚泊再來。」
宋頌雙手托腮,目光無神,麻木道:「讓奶娘別擔心,我沒事,叫她別哭。」
二人是故意說給別人聽,江晚泊聽她這般,心領神會:「奶娘天天以淚洗面,勸不住,小姐要保重身子。」
宋頌眸子裡閃過脆弱,瘦弱的身軀直直立在那裡,猶如山崖雲霧間經受風吹雨打的青柏,亦痛苦,亦堅強,亦挺拔,亦崎嶇。
她蒼白著臉,臉上表情倔強而恍惚,好像遭受了重大打擊。
論誰看著一刻鐘前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就差提鞭上馬、馳騁疆場的女漢子一眨眼變成了柔柔弱弱神情悲傷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妹子,恐怕都要驚掉眼珠子。
更遑論江晚泊這沒見識的。
他瞪著眼睛差點跳戲,還是宋頌給他使眼色他才咽了口唾沫穩住自己。
怎麼辦,他覺得小姐在自己心中的高大形象崩塌了。
*
蕭亦然趴在欄杆上手舞足蹈,對著小花園裡宋頌和江晚泊的方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哇,牽手了牽手了!」
他一雙狹長的眼睛狐狸似的,興奮地扭頭找容離,卻見原本站在那裡習字的人無影無蹤,方才明明有人的桌几前早已空空如也。
他張著嘴巴聲音戛然而止:「人呢?」
待到往下一看,卻見那一身繡金白袍走入小花園的,不是容離是誰?
他扇了扇扇子,眼睛裡露出玩味,勾起嘴角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不枉費老子在這口乾舌燥半天。」
說著「啪」一聲合上扇子,大步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提起桌上茶壺,揚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渴死老子了!」
*
宋頌腦子裡,系統翻著白眼:「你在江晚泊和容戈面前兩副面孔?明明就是壓了容離,還裝逼騙容戈說自己另有後手,嘖嘖嘖。」
宋頌:「怎麼地,你老人家有意見?有捷徑不走我是白痴嗎?」
系統:「不敢不敢呵呵。」
宋頌:「江晚泊心性耿直,可信;容戈性情大變,難以捉摸,不可盡信。」
系統舔了舔嘴巴:「任務進度加快了。」
宋頌看著來人:「嗯。」
江晚泊勉強維持表情,將內心波濤洶湧淡定壓下,起身行禮:「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容離淡淡點了點頭,看著宋頌:「能吹風了?」
宋頌攏了攏披風:「天氣甚好,無礙,不牢殿下費心。」
江晚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整個人風中搖曳,還未從宋頌一眨眼換角色的打擊中緩過來。小姐的段數,非我等凡人可及,高。
他根據宋頌表情判斷,這兩位,這是,鬧脾氣?
江晚泊摸了摸腦門,感覺脊背上壓了沉甸甸的壓力,不由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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