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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臻擋下,「誒,你今晚喝過酒了,不行。」
「你不也喝了嗎?」商旻深皺著眉頭,較真地埋怨著。
「我明天不用處理公司事物啊。」鍾臻雲淡風輕地擋下。
商旻深直勾勾的看了他一陣,終於妥協,去廚房取了只玻璃杯,讓鍾臻分一杯酒給他,「我就喝這一杯。」
想到剛才在心裡勾畫的那荒唐的「春夏秋冬」,商旻深偏過頭,看向鍾臻,「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啊?」
鍾臻正微醺,揚著頭想了想,「為什麼喜歡你……大概是你下我最需要一個擁抱的時候給了我擁抱,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時候給了我陪伴吧。」
他總結,「你讓我覺得,活著真好。」
商旻深眼神朦朧,思緒也含糊不清,數百隻小鹿仿佛在他的心裡繁衍生息,鹿群壯大,浩浩蕩蕩地在他的心裡亂撞。
靠近鍾臻的時候,商旻深覺得自己快被自己的心跳聲給吵聾了。
他歪著頭,認真地說:「聽不懂。你到底什麼時候需要擁抱,什麼時候需要陪伴啊?」
鍾臻並不責怪,好脾氣地笑了笑,然後直直望著他,「或者說,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很好看,帥氣,漂亮,我這人膚淺,只貪圖你的美色。」
商旻深笑倒了,後背向後靠,軟軟栽進沙發里。
搖著頭否認,「你不是那樣的人。」
「那我是什麼樣的人?」鍾臻好奇。
「你該是,很溫暖,很善良,永遠都在那裡,永遠都想著我的人……」
思忖一陣,商旻深突然歪著腦袋,再度看向鍾臻,「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愛上彼此的動機都很自私?你需要我的擁抱與陪伴,我需要你的奉獻與關照。」
這樣的愛情也是愛嗎,還是只是某種自我價值的反映。他們千辛萬苦地愛人,其實是在千錘百鍊地寵愛自己。
鍾臻聽著,想了一陣,將頭歪到和商旻深一樣的角度,問他:「這樣的話,有什麼不行?」
有什麼不行?
是呀,也沒什麼不行。
人生的終極命題還是自我滿足,我們遇到那麼多的人,無非是為了成就自己,豐富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充盈。
順著這個思路想,也確實沒什麼不行。
商旻深徹底被代入鍾臻的那套邏輯里,思考著因果,因著思考而痴迷。
鍾臻則直勾勾望著他,注視著他的眼睛。
鍾臻的邏輯嚴絲合縫,讓商旻深以為,自己有多愛自己,就該有多愛他。
因為這個人也深愛著他。
因為自己對這個人心臟狂跳,悸動不已,大半夜不睡覺,坐在客廳沙發上,聊些愛情的邏輯。
說盡了廢話,不過是想要跟著這個人多待一會兒而已。
所以,愛情是利己的,也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心甘情願地犧牲。
順著這個思路想,商旻深點點頭,贊同鍾臻的說法,很快又劇烈搖頭,表達否定。
「不對!不對!」他辯駁著,「如果我們只是因為太愛自己了而愛上彼此,那這份愛的本質其實還是自私的,我們沒有愛上對方,我們愛的始終是自己,那個舒服的,放鬆的自己。」
「那樣的話,又有什麼不對呢?」鍾臻說,「你給了我認可自己、愛上自己的機會,難道不值得我愛嗎?」
這麼想的話,也沒什麼不對的。
商旻深徹底陷入鍾臻的這套邏輯里,心口的小鹿逐漸平靜,悠悠閒閒地開始吃草聊天。
鍾臻目光不移,盯著商旻深,迷人的喉結滾了幾番。
「那你現在,有沒有愛上我一點?」
因為這句話,小鹿又開始蹬著前蹄,積蓄力量,準備狂奔。
商旻深擔心自己的心臟出問題,又不想欺騙內心,當個逃兵,他暈乎著點點頭:「嗯!」
鍾臻跟著他的頻率點頭,像只傻狍子,人家說啥都會相信。
兩人傻乎乎的同頻點頭,過了一陣,終於意識到對方醉了,自己正在和一個醉鬼打交道。
噗嗤——於是他們一起開懷大笑。
酩酊之際,鍾臻撩了一把商旻深的頭髮,揉了揉他的頭頂,像在無聲地笑他傻。
商旻深也不甘示弱,用力頂著鍾臻的手掌,像頭蠻牛,亦或他心裡不斷奔跑,撞向他心臟的鹿。
鍾臻的那隻手一直沒挪開,流連在他的頭頂,握住他的後頸,商旻深渾身酸軟,無法動彈,只好和他對望。
望了一陣,忘了誰先開始的,他們嘴唇相觸,吻在了一起。
鍾臻的唇舌滾燙,商旻深也沒好到哪裡去,兩個人都很生澀,依靠本能,不斷地吻著彼此。
時而粗暴,時而溫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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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太晚 ,喝了酒,搞七搞八……
一個晚上,商旻深經歷了太多,第二天很自然地沒能順利起床。
鍾臻敲過兩次門,第三次終於走了進來,漫步踱到他的床邊。
微涼的指尖輕輕觸在他的額頭,試探著溫度,隨後向下,惡作劇地捏了捏他的鼻子。
「幹嘛啊?」商旻深被煩醒,裝無可裝。
「該去上班了,你已經多睡了兩個小時了。」
「唉,」商旻深嘆了一聲,苦惱地睜開眼睛,「我們昨天都那樣了,我還是沒有夢到你。」
鍾臻剛想告訴他,沒關係,至少自己昨晚夢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