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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結尾的音樂響起,大家開始起身離場。
回家路上,李義提起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觀點:「哥哥,你說,那媳婦兒是不是變成鬼回來的啊!」
此時月明星稀,鄉間的路多半小而窄,李義童稚的聲音響起,走在隊伍中間的宴安心裡驀地冒出了一股涼氣。
李正回答:「也不是沒可能。」
路飛宇笑出聲:「李義弟弟,你怎麼會這麼想?」
李義說:「因為之前聽人說,鬼和我們活人有一部分是相反的,那個媳婦兒臉上有顆痣,原本是長在左臉的,死了之後,回來就長在右臉上了。」
李正沉穩道:「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路飛宇插嘴:「這倒不一定。」
他們再說些什麼,宴安已經沒太注意了,他腦海里只有李義的那一句話:鬼和活人身上有一部分是相反的。
明月高懸,月光如水銀一般傾瀉下來,籠在前方一身白衣的蘭鶴身上,宴安不小心踩到一顆石子,整個人往前栽去,蘭鶴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回身把人摟住了。
宴安抬頭,在月光的映照下,蘭鶴眼眸低垂,鼻樑高挺,微紅的薄唇,左耳的玉石墜子泛著異樣的光。
他握住宴安的手,微微笑了起來:「怎麼了?手這麼涼?」
097 第 97 章
蘭鶴的語氣是宴安從未聽過的溫柔, 他卻倉皇的低下頭,不敢再看一眼。
修長有力的手掌還在摟著他的腰肢,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鄉間夜晚的蟲鳴和著其他的聲音全部都消失不見,宴安只感覺自己的心跳一聲大過一聲。
見他埋著頭不說話, 蘭鶴像是憐惜一般的捏了捏宴安的手:「怎麼埋頭不說話?」
宴安僵硬著身體,鼓足勇氣開口:「我我我我….」
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
他完全沒辦法正常講話, 宴安牙齒打著顫,明明剛剛還有其他人一起,現在大家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他在做夢。
蘭鶴的聲音悠悠的:「好可憐,話都不會說了。」
冰冷的手掌將宴安的臉抬了起來,涼涼的月光下, 宴安緊閉雙眼,長長的睫羽微顫。
他真的好害怕, 害怕睜開眼睛就看見沒有五官的臉, 或者全黑的眼睛, 或者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
一聲輕笑響起,手掌揉過他的腰肢:「怎麼抖的這麼厲害?」
宴安的心跳重重落下,蘭鶴說:「是發現什麼了嗎?」
冰涼的氣息來到他的耳畔, 隨著一股濕冷, 他的耳垂像是被舌頭舔了一口。
宴安終於受不了了,「不不不不…」
「不什麼?」
長長的睫毛被眼淚浸濕,鼻尖紅紅的, 哭的好可憐的樣子。
宴安聲音顫抖著向一隻來歷不明的惡鬼求饒:「不不不要……」
不要吃我。
異想天開的妄圖一隻惡鬼能心軟。
月光銀白如紗, 宴安像是一塊被迫打開的雪白蚌肉, 無力又柔弱,隨著蘭鶴的動作而顫抖著,被逼著不斷的榨出身體內香甜的汁液。
「不…不不…」求饒的囈語。
「安安?安安???」李正有些著急的搖著身旁的少年。
宴安猛的睜開眼睛,雪白的臉上汗液和淚珠混在一起。
李正的手掌透過薄薄的衣物不停的散發著熱量,宴安頭腦一片空白。
他看著李正英俊的臉龐,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好像,活過來了。
白色的大幕布上電影還在播放,周圍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原來他還在看電影。
宴安想起來了,電影有些無聊,看著看著他好像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好像還做了個噩夢。
李正說:「我帶李義去上廁所,回來就看你睡著了,本來沒想叫醒你,後面看你好像做噩夢了才叫你。」
他沒說的是,回來時睡著的不止宴安,連蘭鶴和路飛宇也睡著了,蘭鶴和他兩人頭靠著頭,很親密的模樣。
隨著宴安被叫醒,蘭鶴也醒了過來,他眼眸一片清明,問宴安:「做什麼噩夢了?」
隨著蘭鶴聲音在耳邊響起,宴安身體下意識一僵,他不知道為什麼,根本不敢轉頭看旁邊的人。
他能感覺到蘭鶴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夜風一吹,衣服粘在後背處,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宴安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李正的手。
李正一驚,看見那雙黑色的眼睛,剛剛才哭過,過分漂亮的看著他,像是在祈求。
他腦袋一片漿糊。
只能看見宴安的嘴唇在動,卻難以聽見聲音。
他喉嚨像是被黏住,宴安的手好緊的抓著他,他有些困難的問:「…你說什麼?」
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紅潤的唇說:「回、家。」
他要回家!
就這樣,電影都沒能看完,幾人又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好在電影已經快要結束,李義小心翼翼的看著似乎被嚇得不輕的安安哥哥,開口安慰:「安安哥哥,別怕,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宴安面色蒼白的緊緊拉著李正,在李義說出那個字時,手不由的緊了緊,隨後勉強的扯出一抹笑來。
「嗯。」
路飛宇看著前面緊緊挨著的兩人,皺了皺眉,然後問蘭鶴:「你看電影看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