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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驚訝了一瞬,馬齊銳利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高深,笑道:「阿哥已經讀論語了嗎?」
弘昀立刻謙虛道:「只聽過幾耳朵,不曾好好學過。」
「阿哥謙虛。」馬齊道,大家忽然明白,這位阿哥之前的那些疑問看似懵懂胡言,卻是為了此刻。
康熙眼中有玩味,喉中的清涼叫他覺得舒服,「你覺得咱們應當如何做?」
弘昀小臉上滿是憂愁,「他們的教皇是不是對我們知之甚少所以如此強橫,若是知道我們都學儒學,是不是就會尊重我們的習慣,可他們是以什麼身份尊重我們呢?是友好的邦交,還是……為了給我們當主子?他們如此強橫,難道是想要打過來征服我們?」
康熙忽而一笑,這正是他對羅馬教皇不滿的緣由,「給我們當主子,他們敢。」
弘昀給他繼續揉著手,聲音帶著童真,道:「或者是他們有所依仗,認為我們一定會聽從?什麼是他們的依仗呢?莫不是堅船利炮?或者他們已經叫別的國家臣服過,所以理所應當地認為,我們也會如此?
若如此,不知那些臣服的國家,同樣遠在千里之外,還是近在我們周邊呢?若是近在周邊,怕不是為了與我們相交,難道是為了等待時機,以便蠶食近攻?」
眾人紛紛屏息,看向那個滿是疑惑的孩童,康熙忽然臉上一扭曲,忍不住伏在一邊兒嘔了幾聲,一張臉幾乎成了苦瓜,「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難吃。」
弘昀眼中閃過一絲笑,認真道:「是甘草,可以止咳呢,是不是略有些苦,皇瑪法受不受的住?」
康熙想將其吐掉的想法被打斷,就著熱水將藥片喝了下去,眼中尚有眼淚,正色道:「這些話都是誰同你說的。」
弘昀露出幾分尷尬,「戰國策中有遠交近攻,史記中也有『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孫兒瞎說的,實在不懂。」
康熙忽然一笑,看向弘昀的眼神深邃不已,「依你之見應當怎麼辦?」
「皇瑪法自有主意,孫兒不懂,願聆聽聖諭。」
康熙嗤笑,「小滑頭,說。」
弘昀道:「眾臣工比孫兒懂得多多了,皇瑪法為難小孩子。」
康熙吃吃笑,佟國維忽然道:「聽阿哥言語,似常讀史書?想來應有好法子,臣佟國維願恭聽。」
其餘人見此,也紛紛將弘昀架了起來,弘昀看向康熙,康熙道:「隨便說。」
弘昀想了想道:「近處看,法子不言自明,長遠看,需摸清他們的意圖與倚仗,粗鄙處摒棄,長處要學,周邊或許要留意一二。」
康熙輕笑起來,看向馬齊,「你說怎麼辦?」
馬齊看了看弘昀,起身拱手道:「不如令那些傳教士加以登記,以便管理,願長久留下的可以給票,若不願意終生留下的不如將他們驅逐。
既然他們也有些能耐,不如學習一二,不過我朝能人輩出,想來也不缺他們的技藝,至於周邊國家,等他們來朝拜時打探一二,以便摸清那教皇的是不是也將手伸到了他們那裡。」
康熙頷首,對給他揉手的弘昀道:「坐那邊兒去吧。」
「是。」弘昀退後坐到了椅子上,繼續聽康熙於眾臣談論朝廷政事。
此後所談及的便是朝中進來送上的奏章,有的大臣提到了南巡,康熙說到了祭明太.祖之事。
屋中暖烘烘的,大臣們聲音十分沉渾,叫人昏昏欲睡。
弘昀強忍著不要打瞌睡,可眼皮子還是往一處黏,使勁兒瞪了瞪,忽然發覺底下有人瞧著他,他瞧去,見佟國維在看他。
弘昀趕忙坐正,不肯失了儀態。
小朝會不多時便散了,康熙看著頻繁眨眼的孩子輕笑,「困了?」
弘昀趕忙起立,「孫兒失儀了。」
見康熙招手,弘昀走過去,「皇瑪法。」
「今兒這番話果真是你想的?」
弘昀忐忑,他只恨自己往日讀史不多,只埋頭在實驗和一點小興趣里,「是不是錯了許多。」
康熙點頭,「你阿瑪說你好辯,果然如此。」
弘昀小臉一垮,鄭重保證,「孫兒一定改,而且已經改了許多了。」
康熙一笑,彈了彈他的腦門,對他今日的表現只有滿意的,他看到了這個孩子面對臣工的泰然自若以及不疾不徐分析問題的能耐,更難得的是他言之有物,機敏異常,對於那些教皇是不是對周邊國家伸手一事,連他也沒有想到。
康熙不由想到了弘皙,他也曾將那孩子帶在身邊,論聰慧,自也算聰慧,可與弘昀比起來,那就差遠了。
他精神有些不濟,弘昀瞧出,趕忙道:「瑪法該休息了,沒有什麼比身子更重要。」
康熙搖頭,「一躺下就止不住的咳嗽。」
「孫兒瞧過一些穴位按壓法,皇瑪法可要試試孫兒的手藝?」
康熙笑道,「你懂什麼?」
弘昀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孫兒想給瑪法獻獻殷勤,敬敬孝心呢。」
康熙見他這話說得坦誠又可愛,頷首,「成,今兒叫你來,是準備同你探討一番算學的,胤祿時常誇你。」
「孫兒才疏學淺,十六叔抬愛罷了。」
「倒是謙虛,若朕考較你,你可不許推三阻四,只管將自己的本事拿出來,上次的考較太過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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