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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到二十多歲,他待在他身邊的時間遠甚在四阿哥身邊。
他對兒孫們防備,可是卻將信任和愛惜給了他大半。
他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搖他,「皇瑪法,皇瑪法!皇瑪法!你醒醒,你醒醒!」
「二阿哥,使不得,使不得!」
弘昀眼中噙著淚,「皇瑪法你醒醒!」
胤禛忍著難受,道:「弘昀!莫要失了禮儀!」
弘昀收手,垂目,眼淚落在地面上。
……
太上皇的死訊傳遍朝野,在將康熙的遺體送回京城的時候,後宮諸妃、皇子王公哭成一片。
弘昀看著滿眼的白色,以前提著的一股勁兒鬆了泰半,身後的庇蔭被撤了,叫他覺得心中發慌。
死亡,就是消失不見,是這個人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上。
弘昀請求去景陵給康熙守孝三年,眾人側目,老九和胤祿先發了急,但也不能說什麼。
弘昀不想被困在宮裡,這個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了。
胤禛駁回了他的請求,但是許他親自將康熙的梓宮安置在景陵。
因胤禛提前登上皇位,他不再像史書中的那樣慌促,讓十三老九坐鎮京師後按照禮法,在景陵又守了二十七日,便回到了朝中繼續處理朝政。
在弘昀的固執請求下,他無奈,只能同意他留在景陵,守夠二十七個月。
在景陵的日子,弘昀會瞧雍正寫給康熙的碑文,康熙在位時間日久,功勞卓著,碑文上記述著他的諸多功德,人的一生原來可以用這麼短促的文字總結完。
下葬的那一日,他親眼看到雍正將他發明的許多東西陪葬在康熙的陵寢內,他說這是太上皇要求的,起居注官也有記錄。
弘昀心中難過。
其實康熙時常懷疑他生而知之,但他不肯泄露分毫,他便當做只是他聰慧,他好像懂他。
收回思緒,他利用空餘時間繼續伏案在各種發明創造的草圖繪製中。日後無法預估,但手中之事不能停,有這樣一個人賞識過他,認可讚賞過他的成就,他還有什麼理由放棄懈怠。
不過半月過去,毓慶宮內,傳來理親王病亡的消息。
胤禛連忙趕去,只見毓慶宮的太監齊刷刷地跪在庭院內。
胤禛疾走而去,眯眸,「理親王遺體何在,你們不在裡面守著,在這做什麼?」
為首的太監拿出一封聖旨,高舉過頭頂,「皇上,這是太上皇給皇上的遺命。」
胤禛接過聖旨看完,腳下發顫,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裡,怒氣幾乎兜頭兜腦得涌了上來,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疾行入內,只見屋中空空,根本沒有理親王的身影。
太上皇,竟然將理親王放走了!將他流放到了海外……
胤禛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他沒想到先皇能任性到這個地步!他也當過皇帝,他也在惶恐猜疑中度過了這麼多年,為何不知,放走太子對他這個新帝來說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一旦理親王有異心,打個旗號回來,這江山豈不是要再次不寧?
胤禛氣得緊握手中的聖旨,命人傳令各處,理親王病亡,他要親自為理親王扶棺。當夜秘密下令,將毓慶宮的宮人全部處置。
而這封聖旨,他放在了正大光明的匾額之後。
……
在弘昀守孝的第十二個月的時候,黃履莊去世。
他請奏趕回京城送黃履莊一程,親自為他寫碑撰文,將他的屍體送到了京城外。
胤祿悲傷道:「黃先生孜孜不怠,學問精微,非他人可比,他一去新學怕是……」
「江山代有才人出。」弘昀想給自己找回一點安慰,其實他也拿不住新學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
這是一個重儒學的時代,弘暉祭孔就是在代替新皇宣告天下以什麼理念來施政於天下。
儒學與新學從一開始便有衝突,在人才的培養模式上、在理念上,大為不同,新學本是各類學科,但因為雍正當初革新弊政而短暫地用過裡面的人,所以新學中的人也在參政,如果不能分開,那麼要朝一日必然要被殃及。
弘昀當日便給雍正寫了一封書信,要求停止對立面人才的任用,他們能埋頭在學問中,便不要輕易讓他們踏入學堂。
不出幾日,雍正斥責的書信便送來了,認為新學中人才濟濟,或來自八旗或來自民間,許多去過地方,上過戰場,言之有物,行事有方,既是新式人才怎能不用,還與他探討了有關人才的使用方法。
弘昀看完,覺得有道理,但也說明了心中的擔憂。
雍正命人送來書信,弘昀拆開一看,只見是他送去的書信後面落著紅色硃批「閱」。
弘昀失笑,繼續忙自己的事。
……
弘時在宮內有些著急,眼看弘暉身邊圍聚討好的人愈多,心中的不安就愈大,忍不住去找姐姐,道:「同阿瑪說說吧,我也想去景陵給皇瑪法守孝。」
阿媛淡定道:「這個時候去,還有誰能在汗阿瑪面前提起弘昀,再過一年只怕阿瑪忙得也記不起弘昀了,這是你要的?」
弘時嘆息一聲,道:「那我該怎麼辦?」
「老老實實讀書,多在阿瑪面前孝敬,有什麼差事儘管辦,做錯了就去請罪,阿瑪不痛快了就去寬慰。」
弘時道:「我都知道,但日日看著大哥身邊的那些人囂張起來,便忍不住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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