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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角點頭,輕聲安慰道:「阿哥下次找個好時機,奴婢瞧著四爺是因為有些不高興。」
弘暉輕應了一聲,到了隔壁屋,菱角點亮了燈火,將燭台舉到他跟前,給他鋪好紙筆,「阿哥快寫。」
弘暉撓了撓頭皮,有點沮喪地點點頭。
正屋裡,福晉聽著筷子輕輕碰到碗邊的聲音,神思一時全去了隔壁屋裡。
胤禛掃了她一眼,吃了一筷子清炒的瓜條,淡淡道:「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沒有。」福晉聞言猛然打起精神來,覷著他的面色,笑道:「爺喝一碗老鴨湯吧,這肉煨得入味。」
胤禛點頭,丫鬟上前,福晉抬抬手,輕聲道:「我來,你們下去罷。」
她瑩白的手拿著玉白的湯匙,舀了一碗鴨湯,裡面飄著鮮紅的枸杞,一枚紅棗還有幾片芫荽,裡面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爺。」
胤禛接過,嘗了一口,點頭贊道:「還是那個味道,你的手藝一直出類拔萃。」
「爺喜歡明日我再做。」福晉坐下,燈火下,目光似澄江柔軟。
他觸到裡面的柔順靜好,煩躁的心情像是五月天來了一場春雨,叫人覺得炎熱悉數散去,「老鴨湯補身,你也喝一點。」
「是。」
一頓飯用下來,二人之間的氣氛好了許多,胤禛坐在上首摸著自己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顯得有些沉默,燭影拉長了他的身子,給他鍍上一層威嚴。
福晉道:「爺,我去看看弘暉,看看可背下來了。」
「不急。」胤禛道:「坐。」
福晉飛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了一句「是」便坐在了他身側的椅子上,只略略坐了凳子的一半兒,開誠布公道:「爺有話問妾身。」
胤禛輕輕輕吹著茶上的浮沫,茶湯上面漂浮的茶葉在打旋兒,像是並不安分的火光,他抬眸看到福晉面上似有幾分往日不常有而拘謹,也不想繼續將心中的疑惑拖下去,便直言不諱道:「趙嬤嬤暴斃前一日,你去見過趙嬤嬤,說了什麼?」
福晉意欲起身,胤禛抬手示意她坐下,「拉家常而已,坐。」
福晉輕聲道:「妾身想知道那包藥到底是不是趙嬤嬤的,她是妾身的乳母,妾身難辭其咎,妾身亦有私心,希望身邊之人沒有這樣的壞心思。」
胤禛摩挲著杯子邊沿,茶水的溫熱傳到手掌心,叫人覺得溫暖,他出口聲音如秋日的夜色一般,帶著幾分不可拒絕的寒意,「弘暉弘昀腹痛與她有關,當夜你可有問及此事?」
他想知道福晉到底知不知道趙嬤嬤與此事有關,以及,這件事是否她有關。
福晉臉色唰的變色,忐忑與不可置信瞬間變換,「妾身命人搜查了趙嬤嬤的屋子,也審問了她家裡人,不想還是失察至此,臣妾羞愧,還請爺責罰。」
爺既是肯定了與趙嬤嬤有關,一定是又查出了什麼,爺這是在懷疑她。
胤禛目中直視而去,帶著審視,聲音沉穩不見起伏,「為何屏退下人?」
福晉此刻已是面上失色,已明白再不可能隱瞞,她當然心有懷疑,所以除了審問藥包的事,還問了此前兩個孩子腹痛是否與她有關,她屏退左右就是為了得到她一句真話,趙嬤嬤不承認,只一直數落側福晉如何如何,還說從未對不起她云云,她當時便叱罵她瘋魔,但沒想過將此事隱瞞,可是天算不如人算,趙嬤嬤當夜暴斃,此事徹底與她綁在了一處。
福晉滿面愧色,但當真不是她授意,不由啞聲道:「臣妾也想知道趙嬤嬤到底有沒有對兩個孩子出手,可是趙嬤嬤只矢口否認。」
胤禛放下茶杯,道:「弘昐之死與你有關嗎?」
福晉抬頭,看著看來的男人,他眼神的光是那麼冷漠,就像是徹底剝離了往日的情分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她一瞬間掉入了寒潭之中,只覺得渾身發冷,信任一旦不再,她不知道還可以用什麼來彌補這稀薄的夫妻情分,「爺在懷疑妾身?當初弘昐來妾身身邊時,妾身精心照料,以至於忽略了弘暉,差點一場高燒叫他沒了命,爺難道也聽信了往日李氏說的那些話……」
胤禛想起當初她照料孩子的辛勞,弘昐病倒後弘暉也過了病氣,差點沒命,是福晉日夜照料的,可是……她身邊有一個對孩子出手的趙嬤嬤,他如何心安,而且還苛待過阿媛。
他眼中閃過一絲怒氣,看到她眼中的慌亂與不可置信,道:「並非。」
不管是與是,如今趙嬤嬤那兒已經什麼都問不出了,人死如燈滅,徹底斷在了她那裡,也該斷在她那裡。
「你我夫妻,我自然信你。」他說。
福晉道,「妾身有愧,妾身的確不痛快李氏跋扈冒犯。爺喜愛她,妾身只怪自己沒有本事留住爺的心,可即便看不過眼她的輕狂,也絕不會對孩子出手!何況弘暉當日也深受其害,虎毒不食子,妾身也有慈母之心。
阿媛弘昐弘昀都是爺的子嗣,妾身受父母教誨,不敢有逾越之心,有幸嫁入皇家伺候爺,更覺無上榮光,萬萬不敢存這樣狠毒的心思。
妾身疏忽大意是事實,難辭其咎,已無顏再打理府中事宜,還請爺責罰。」福晉語氣帶了幾分沉痛愧悔,跪地叩首不止。
胤禛摩挲著手上的扳指,將她拉起,看到她面上的淚水,伸手過去,福晉面上有幾分惶恐與慚色,垂眸道,「妾身失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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