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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的第二天,十八阿哥就沒了。
康熙大慟,滿心都是十八阿哥的乖巧可愛,迅速打道回府,對著太子一頓怒罵,那架勢幾乎要將他再廢一次。
太子哭求不止,可康熙無法原諒他,屏退了大臣,當著眾皇子的面又罵了他一頓,說他沒有仁愛之心,屢教不改,今日對手足兄弟如此,來日指不定要對他也如此!
太子撲倒在他腳下,聲淚俱下,說他並非有意,說著自己掌摑起來,之前的那次廢黜到底令他心有餘悸,一時之間,再無儲君風度。
老八瞧著這一幕只覺的諷刺,老三也不忍去看,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十四卻不得不多想,太子如此,正和他們心意,不論誰上台都比太子當皇帝好,他既然能被廢一次,也必然能被廢第二次。
康熙出塞之事中斷,十八阿哥的喪事是在九月底的時候舉行的。
太子不知顧念手足的消息幾乎在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就傳遍了朝野,反對太子的大臣們又鼓譟起來。
風雨難息,太子的路不會再平坦了。
胤禛冷笑不已,只靜候時機,為求一擊即中。他與他的仇如何能解!
十八阿哥的喪事過後,弘昀再次留在了宮中。
離開府上的時候,弘昀專門找到胤禛與他商議了一番有關教養弘時的事兒。
「嬤嬤媽媽憐惜弘時,難免溺愛,如今額娘不再,她們也沒了依仗,不免要將弘時抓在手裡,側福晉名義上管弘時,可是幾乎管不到他,長此以往,弘時既沒有母親的愛憐,又無人能教導提點,只會歪了性情。」
胤禛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以為他看著就已經夠了,可是想到那日見到弘時責打下人不免聯想到了太子。太子幼年喪母,皇上也溺愛非常,縱容之下,太子才長成了現在的模樣,他不能重蹈覆轍。
「你的意思是將吳嬤嬤等人調出西院?」
「讓她們去服侍耿格格她們吧,或者替姐姐守院子。」弘昀輕聲嘆息。
杜鵑巧兒她們都是長樂的心腹,他也有理由照拂一二,只是將弘時放在她們手裡,他難以放心。
胤禛審視著這個兒子,囑咐道:「去了宮裡少說多做,與弘皙不要正面衝突。」
「是,阿瑪放心。」
胤禛欲言又止,弘昀道:「阿瑪再囑咐一兩句吧。」
「西洋的那些淫能巧技雖然是大事,但……讓其他人去做就好了,你何必如此沉迷。」胤禛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樂此不疲,他有點後悔當初給他找傳教士了。
弘昀正色道:「阿瑪,那些傳教士的存在至少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們不知道的國度有比我們更先進的學問。這學問可運用在各處,也能增強國力。
其實造東西並非上乘之法,真正厲害的是建立相應的學堂,吸納全國各地的人才,使不同的人才前赴後繼地探索,好為壯大國力而奮進。
儒學可以教化民眾,這是對內,可是儒學擋不住外敵,面對堅船利炮,面對戰火狼煙,儒學一敗塗地,的儒生擋住我們的鐵騎了嗎?當初我們不就用紅衣大炮打開了他們的國門。
那些傳教士所在的國家知道我們這兒有眾多的人口,有廣袤的土地,若生出覬覦之心,而我們卻沒有與之匹敵的武器,會如何。」
「我泱泱大國,怎會落到那個地步,」胤禛不滿,「放眼諸國,還沒有一個國家打過我們的。」
弘昀搖頭,「且看歷朝歷代便知,形勢不由人的時候,就是開國之主在世也難以力挽狂瀾。」
「放肆!你豈敢說這衰世之言!」胤禛驚怒,不免惶惶不安,「如此言語,你若是敢在皇上面前如此胡言,必定找死!」
弘昀掀袍跪地,篤定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敢直面困境,才有可能迎來光明。還請阿瑪聽完我的妄言,我只與阿瑪說,若阿瑪聽完還覺得我說的不對,我此生不再提一句。
我在皇瑪法身邊的時候,聽馬齊說英吉利等國正憑藉武力掠奪南洋諸國的財富,還插手他們的政權,我記得四十六年的時候,羅馬教皇也借著教會意圖干預我朝之事,可見他們是有野心的。
雖然皇瑪法驅逐了不少傳教士,但其他國家不會停止對知識的探索和對著武器的改進,若不是火器知識的廣泛應用,傳教士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我們的儒生若是去了他們的國家,能憑什麼獲得那些君主的看重?儒學嗎?我們都抵制他們的天主教,他們難道會接受我們的儒學?唯有海納百川,學他們擅長的東西,不怕晚就怕故作不知,自我麻痹。
並非我好戰,我覺得若無做一隻矛的心,就做不好一隻盾,面對狼煙,唯有以戰止戰,肉身打不過堅船利炮,但是知識可以,成體系的知識可以源源不斷地武裝國力。」
胤禛猛地眯眸,看著眼前這個孩子,「這話是你自己所想?」
「是,我思索了許久,還望阿瑪原諒我的淺薄。阿瑪以前說厄魯特曾鬧事西北,我想他們並不會消停,阿瑪也說過鄂羅斯對東北的侵襲,更說過荷蘭對-台-灣的侵占,這只是發生在眼前的事兒,沒人知道未來會如何。
南洋諸國的戰火雖不曾在我們的領土上,可幾十年後,或百年之後,西方諸國未必不會借著奪取的財富壯大自己來襲擾我們。」弘昀不管他如何想,只堅定道:「所以我想給未來留點東西,我想學有所成,想將知識傳給眾人,希望眾人傳燈,代代接續,照亮我們無法預估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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