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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二十四孝

    品易垂著頭,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戲珠停下來。

    他也停下來。

    戲珠才發現品易跟了娘娘,一直是這樣的,不是搗鼓他的香,就是安安靜靜的在旁邊伺候,為數不多的兩次無非就是皇福寺那天和昨晚。

    戲珠看了他片刻,心裡嘆口氣,是他就是他吧,總之是要有這麼一個人,何況她沒有給他壓力的意思,開口道:「你覺得皇后娘娘是怎樣的人?」

    「皇后娘娘性子嫻靜——」

    「不用說套話,你也跟了皇后娘娘一段時日了,覺得娘娘好相處嗎?」

    品易想了想,神色認真了一些,回道:「娘娘為人善良,心性豁達,處事有方,必要時夠冷靜果斷,是一位能讓下面的人放心的主子。」

    戲珠搖搖頭:「那都是娘娘讓人看到的東西,皇后娘娘此人——生性多疑、自以為是、輸不起又喜歡裝個大度,性子強硬,脾氣倔,錯殺過的人不在少數,很多時候聽不進人勸,別看娘娘昨晚去了書房,叫了皇上,你信不信,娘娘並沒有把皇上放在心上。其實自從娘娘嫁給皇上起,她自己只放了七分好好過日子的心,這份心但凡遇到點波折,立即收回六分,這並不是好事,一個過分愛自己的人,說好聽了是為自己負責,說實在了就是自私自利,跟誰也很難相處到一起,人這一輩子怎麼能事事不受委屈,吃不得一點虧怎麼行。

    你也是知道的,娘娘閨閣的時候思慕過徐丞相,說思慕,呵呵,是我們給娘娘留面子,娘娘背著端木夫人可沒少做出格的事,好在沒有釀成大錯,也順利出嫁。

    這樣便成了娘娘無法把全部感情放在皇上身上的結症,第二次了,不新鮮有經驗受的住,娘娘也曾經很喜歡皇上,可如今呢!她願意在皇上身上花幾分純碎的心思。

    現在又有鎮西王在,跟你說件事,皇后娘娘和鎮西王之間不單純。」戲珠說完慢悠悠的看著品易的眼鏡。

    品易眼中沒有任何波動,宮中說齷齪也真齷齪,如果帝王無道一些,後面能亂的百花齊放,先帝就是最好的例子。

    戲珠點點頭:「娘娘之所以那麼做,不過是因為輸不起,甚至都不願意等最後的結果,弄的最後想把鎮西王殺了,也虧的鎮西王是真容她,沒有惱怒之下把娘娘剁了,跟著這樣的主子弄不好就會萬劫不復。」

    品易恭手:「即便不是娘娘,奴才也早已是賤命一條。」

    「這個倒是看出來了,其實這些話早在皇福寺的時候就打算跟你說了,一直抽不出時間。其實我不告訴你,你也看出個差不多了。

    皇上和娘娘的事,我到不是多放在心上,反而是鎮西王的事。」

    戲珠想想就頭疼;「鎮西王這麼多年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娘娘身上,你是不知道,以前娘娘死活不在他大後方待著,無非就是惱他一把年紀不成婚,還沒有通房,怕傳出什麼難聽的話。

    後來軍中就傳鎮西王生冷不忌,還有幾個討了他歡心的姬妾,娘娘心裡的牴觸才沒有那麼了。

    我後來多餘的打聽過,但關於鎮西王姬妾的說法什麼落到實處的證據都沒有,但那時候所有將領的後方,鎮西王的最安全,我便沒有多生是非的說給娘娘聽。」

    戲珠說完苦笑兩聲:「娘娘以前不在意還沒有什麼,可娘娘但凡有一點上心,看到的就會越來越多,而且鎮西王那樣子……」

    戲珠嘴角難得諷刺的揚了揚,又很快平靜的落下,不是看不起他,是他從小除了娘娘,就沒又一個多餘的追求,還有一個他帶兵打仗的能力:「他這輩子能做出什麼對不起娘娘的事。」娘娘甩他一巴掌都覺得與有榮焉的人,愛的過分濃烈,會燃燒另一個人的。

    品易很快就懂了:「姑姑是擔心,娘娘……」愛上鎮西王……是麻煩,品易也皺著眉垂下頭,皇后臣子之間有什麼不可見人的交易沒什麼,可若動了感情……

    戲珠眼角慫拉下來,滿臉愁苦:「娘娘現在和皇上這樣沒什麼不好,雖然有心結……還沒有跟你說過呢,皇后娘娘以前和皇上關係很好,皇上對娘娘百依百順,娘娘也是把皇上放在了心上了,後來皇上就變了——」

    戲珠也不知道怎麼說,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真的很好,雖然遠離浮華也略顯貧瘠,娘娘開始還很不適應,嬌氣了很長時間,郡王便一點點的哄著,你說我和明珠脾氣大——」

    「奴才不敢。」

    戲珠笑笑:「無礙,我想了一晚上,確實是姑爺從來不和我們計較,又總是放下身段,好像只要娘娘高興,什麼都無所謂,久而久之養成了我和明珠覺得他好拿捏的性子,甚至現在也沒有反映過來他已經不一樣了。」

    戲珠苦笑。

    品易想了想問:「皇后娘娘與皇上是什麼時候關係不好的?」皇上既然如此在意皇后娘娘,為何娘娘第一天進宮便鬧了不愉快?說不通不是嗎?

    「不知道,好似突然就不好了。」戲珠努力的回想:「要說實在有什麼不一樣,好似那段時間北地異常被重視,相爺、鎮西王來過還不算,五皇子六皇子也來的比較頻繁,這兩位皇子你應該聽過吧。」都是當時呼聲最高的兩位皇子。

    「相爺也去過!?」

    戲珠點點頭,沒有太在意:「好似是相爺曾經的一位老師召他有急事,路過北地,停留了兩天便匆匆忙忙的走了,有問題的不是相爺,是兩位皇子,五皇子是——」

    「猜到了。」但他還是覺得相爺那裡說不通,既然是急事?為什麼停留兩天?「相爺在北地有同門嗎?」

    「好像……有吧……」

    「具體的呢?」

    「沒有見過。」所以不清楚,而且相爺的事,她沒有可以打聽過。

    品易理解戲珠的想法,那樣的人,恐怕有什麼心思也該是光明正大的,可是誰心裡沒有一點不可告人的心思,尤其那次皇福山上相爺的反應可不是有度量的人……

    可這些事沒有證據,但不表示就沒有那種可能,同樣是男人,脫離表面的你榮耀,放入最原始的欲望想男人,徐相不是一點嫌疑都沒有。

    若是那樣,相爺和鎮西王又同時參與了反征,那麼……真的只是機緣巧合嗎?!

    如果不是……

    徐丞相又抱著什麼態度看皇后娘娘的,鎮西王依舊熱烈想著法的引起皇后娘娘注意,徐丞相呢?已經什麼想法都沒有嗎?如果沒有他那天為何看起來會失禮。

    如果有……他的表達方式是什麼?隱忍?!隱忍……徐相是隱忍的人?

    「你想什麼呢?」

    品易恭手:「姑姑信任,品易定更不會讓姑姑失望。」

    戲珠不太在意,從他帶娘娘回來的時候,這些都不重要了,知道了也好辦事,反正若是失望了,也是他死的慘一些:「一家人不說這些,去當值吧,娘娘快醒了。」

    「品易告退。」

    戲珠看著他退去,笑著搖搖頭:「板正過度的人。」哎,不知道前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

    霜葉宮內。

    錦瑟吃著冰鎮鮮果,順便看眼一邊伺候她捶腿一邊打瞌睡的秦可晨,哼笑一聲,覺得新鮮了:「怎麼,昨晚承寵了嗎?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秦可晨聞言立即委屈的低下頭,昨天初一,她怎麼可能承寵,錦昭容又故意讓人難堪。

    錦瑟呵呵一笑,看著她的小樣子,突然拿起一旁的摺扇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跪了一上午香汗淋漓,容貌憔悴的樣子,嘖嘖嘖,小模樣真令人心疼啊,可惜,人不懂事:「知道本宮今天為什麼讓你伺候嗎?」

    秦可晨心想,您不單讓我伺候,還撤了殿裡的冰,汗水落到眼睛裡脖子裡都不敢抬手擦一下,她現在覺得難受透了。

    「告訴你,人一定要懂得收斂,有了好東西呢更要藏好,你看看和你一起進宮的宮人們,承寵的不再少數吧,比你承受次數多的更有不少吧,可你看看,只有你得了寵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怎麼?覺得本宮老了,想本宮給你退位讓賢?」

    秦可晨聞言,立即退後一步,碰碰的磕頭:「妾身不敢,妾身沒有那個心啊,娘娘,求你明察秋毫——」

    「你有沒有那個心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你前天敢那副姿態去見皇后娘娘,你想要個什麼結果,讓我想想——」錦瑟說著真的開始想:「繼續磕,讓你停了嗎!」

    秦可晨聞言,委屈的嘭嘭嘭繼續磕,不一會已狼狽不堪。

    錦瑟說話慢悠悠的,一點不著急:「你是不是想讓皇后娘娘見了斥責你兩句,好讓皇上看看皇后娘娘的不慈有嫉,嘖嘖嘖,你真是好心急啊——」

    「錦娘娘,臣妾沒有,臣妾真的沒有啊——」

    「磕!本宮說的是你心急找死,不是說你有心計,你玩的這些都是以前各種想諂媚郡王爺的女人玩剩下的,就你翹翹尾巴,本宮就知道你幾個意思——」

    秦可晨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胸口發悶。

    錦瑟攪動著手裡的冰果:「別以為就你有小心思,還做的天衣無縫,宮裡的心思多了,說多吧,用來用去也無非那麼幾種,比如芳馨采女的妖氣,你肯定不認識這個人,她呀也是王爺府邸的老人,別的本事沒有,就跟你一樣特別會用小心思賣慘,結果呢……哎,是真的慘呀,在湖裡泡了一身泥,皇上連看都不看一眼,哭到了皇上哪裡,當時郡王也的皇上,說她不尊主母有給她一身泥。」

    錦瑟說著,自己呵呵的笑了:「你說,你這樣的甚至不如芳馨那小賤蹄子漂亮會作妖的,若是惹了皇后娘娘會有什麼下場,能不能活完這個夏天——」

    秦可晨心裡一陣瑟縮。

    錦瑟不以為然;「還有一點你聊錯了,你那天若是肉不禁風的去了,信不信,皇后娘娘看也不會看你一眼,只會訓斥本宮,因為你根本不值得娘娘開口。」

    秦可晨臉皮撕裂一樣的痛,放在地板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難看又卑微!

    錦瑟冷聲一聲:「心氣高,不是什麼壞事,能引來皇上,更是你本事,為了得到皇上用些小手段是你知趣,但把這些手段用在不該用的地方,就叫忤逆!」

    「妾身沒有,妾身不敢……」說著又開始磕頭,本來還完好的頭髮已經散亂,有的貼在額頭上,有的落在肩上:「妾身不敢……臣妾……」

    「本宮教你規矩呢,不是看你受寵,皇上來的多,本宮的賞賜也能多一些,但方式方法不能錯了,錯了便是給本宮丟臉,你若出事了,別人不會想到你人品怎麼樣,只會怨我教導無方!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了,使勁往自己臉上貼金!」

    秦可晨頭埋在地上,羞憤不已,她那天不過是……不過是……

    「不妨提醒你一句,你想跟皇后娘娘直接對上,還早的很,想做到九嬪的位置再想你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秦可晨哭的聲淚俱下,眼淚汗水混合在一起跪在霜葉宮的正殿,可以說讓她什麼面子都沒了,霜葉宮的人以後怎麼看她……

    錦瑟揮揮手:「去外面跪著去——」

    秦可晨一愣,外面那麼大的太陽?

    錦瑟頓時看她一眼。

    秦可晨立即垂下頭,不敢有任何怨言,走出去,頂著悶熱的太陽,跪在霜葉殿的台階外,心中才發現悲苦茫然。

    她以為她第一次受罰一定是因為得罪了皇后娘娘,她覺得她有很廣闊的天地,她覺得……

    想不到只是跪在四妃之下的昭容面前,就已狼狽的無法反擊,這樣的談有什麼資格談野心、心機,有什麼資格與她看不起的已經過氣的雁京城第一美人計較,別說計較了,她連她的衣裙都夠不上——

    「昭容娘娘!昭容娘娘!秦才人暈倒了!」

    「暈倒了找本宮做什麼,本宮是女醫嗎,讓女醫去看看!以後都給本宮記住了!別動一些歪門邪道的心思!否則就是被皇后娘娘追問下來!本宮也擔得起!」

    眾人見狀,沒人再敢吭聲,慌慌忙忙的下去處理。

    錦瑟毫不在意,就是出了人命,秦可晨也是讓她抓了把柄,她頂多算過重出發,大不了禁足抄經!可若是她這次不讓秦可晨懂得夾著尾巴做人,想她這樣年齡大了又沒有子嗣沒有寵愛的主位,誰還把她放在眼裡,總不能一出事就找皇后娘娘做主。

    一次兩次皇后娘娘可以忍得,次數多了,難保娘娘不會心煩,她必須要自己立起來!讓以後的人清楚的知道誰才是霜葉宮的主位!該聽說的命令!

    ……

    霜葉宮出了東西沒幾分鐘,事情已經報給了當值的品易公公。

    品易聽說後點點頭,該忙什麼還是忙什麼,沒有把這點小事也報給皇后娘娘的意思,若是連這點事也要入皇后娘娘的耳朵,皇后娘娘也太閒了些。

    雖然娘娘現在的確很閒。

    品易拌好冰激凌鮮果,是叫這個名字吧,甜樂師說這麼叫,再看眼打麻將的皇后娘娘,總覺得甜樂師把娘娘帶的有些不對勁。

    可……不就是一個消遣嗎?有什麼不對的。

    品易上把其它鮮果交給旁邊伺候的人,自己端了攪拌的最均勻、水果最好看的一盤站在娘娘身旁用銀針餵了娘娘一顆。

    小甜甜下意識的就看他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突然發現擺著不對,她就要退口而出:秀恩愛死得快了。

    小甜甜發現後頓時一身冷汗,外面的風再涼爽她也有些感覺不到,看來以後還是不能太h,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啊!她的小腦袋啊,可知道,剛才差點搬家了。

    端木徳淑笑眯眯的嚼完:「不錯,不錯,清甜爽口,冰激凌是吧,奶香味也很與眾不同,原來牛奶還可以做出這種叫冰激凌的東西,你家鄉的東西倒是不少。」

    品易從袖籠上拿起絲怕,為娘娘擦擦嘴,又餵了娘娘一顆。

    小甜甜頓時嘴角僵硬的看著這一幕,心裡翻江倒海般的轉著《太監和嬪妃不得不說的故事》《古代太監原來還可以這樣做》《嬪妃若想獲寵竟委身太監》。

    小甜甜不想想著些,她腦子被驢蹄子跟自己小命過不去,但是不行,她控制不住。品易就站再那裡,區別於大殿內所有太監,穿著藍邊繡蛇紋四品雙鐮服,發冠豎起,藍色絲帶從發圈上垂落耳側,發圈在胸前的位置分別綴了一顆黑色的珍珠,小小的非常不起眼,但卻是純色黑珍珠,就那麼奪人眼睛的站在那裡。

    尤其是他眼裡,除了皇后娘娘好像什麼都沒有,忙前忙後的只為伺候她,周圍的紅顏都成了糞土,而且他還不娘氣!她來過多次,就沒有見他翹過蘭花指!誰說太監翹蘭花指的!這已經是她遇到過的第三個身上沒有一點太監特徵的人了!

    呀的!這種男人站在身邊,眼裡、心裡、行動上全是你,還空閨寂寞個屁!

    戲珠打出一張三筒:「甜甜,娘娘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呆。」

    小甜甜立即從作死的邊緣,再次硬生生把自己扯出來:「呵呵,呵呵,好吃,就是地方窮,什麼東西都想辦法琢磨著拿來吃,反而吃出花樣來了,呵呵呵……」

    端木徳淑表示不用了,太甜,她不怎麼吃甜食。

    品易聞言把手裡的果盤交給身後伺候的人,拇指自然而然的放在娘娘的肩髃穴上,輕輕的轉,順便神色溫和的看看娘娘手裡的牌。

    端木徳淑輕輕向後靠了一下:「怎麼樣?」

    品易點頭,笑:「好。」

    小甜甜見狀鼻血險些沒有噴出來,這樣的男朋友哪怕是太監也給她來一沓,她表示剩下的和諧問題,可以包下一個情趣店!

    品易瞬間抬起頭目光冷厲的盯了甜樂師一眼,又垂下來,神色一派溫和,拇指慢慢的用力,緩解娘娘坐了一上午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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